他看著她,一臉的壞笑:“你說還能有誰?”
她登時飛紅了臉,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心裏雖然擔心一件事情也不敢再問他。他低聲笑了一陣,說道:“傻孩子,你看著我。”
她抬起頭,他依然帶著笑,但顯得正經多了:“我跟你開玩笑的,我白少琛是那樣的人嗎?衣服是我的,可換的人不是我,是我叫謝參謀長的太太給你換的,她比你矮小,你穿不下她的衣服,隻能穿我的,你的衣服她拿去給你洗了,等幹了拿給你。”
她誤會了他,窘得說不出話來。他拿過桌上的一碟糕點遞給她,說道:“餓了吧?這麼晚沒法給你弄吃的,這是謝太太給的,你將就著填填肚子,到了早上我叫夥夫給你做點好的。”
她已經餓得發慌了,接過點心,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倒了一杯水給她,說道:“慢點,別噎著了。”
等她吃完了,他說道:“好了,現在你得跟我好好說清楚了,你今天晚上把我一個團鬧得天翻地覆,害得我心驚膽顫四處找你,又費了大力才把你給弄回來。你現在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
“還用說為什麼嗎?”她的眼淚迸了出來,“我知道你心裏有了所愛的人,不想讓我留下來妨礙你,我也不怪你,我是自己想走,不想再來為難你。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些,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我祝你和未來的三嫂--”
“等等,”白少琛打斷了她的話,“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三嫂,我不明白。”
她的眼淚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了下來:“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又何必瞞我。”
白少琛急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究竟知道什麼?你說清楚點,我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冤枉。”
她指著桌上的照片,忍不住抽泣起來。白少琛一看,頓時明白了,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想跟我說,你是為了她出走的吧?”
她不說話,默認了,白少琛笑得差點背過氣,看她一臉的悲傷,想起她也是因為對自己一片癡心,才勉強忍住了:“傻孩子,你跟誰吃醋也別跟她吃醋呀。”
她聽著他的笑聲,覺得有些刺心,以為他在嘲笑自己,越發覺得難受:“我沒吃醋,我知道她很美,我也沒打算和她爭,請你不要笑了好嗎?”
“我是笑你居然為了一張照片就出走。她是很美,可她再美我也不能娶她呀,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你說她能當你的三嫂嗎?”
“真的?”她喜出望外。但想到自己竟跟他妹妹吃醋,又羞得無地自容。他看著她,臉色變得正經起來。“我的事情解釋清楚了,現在該我問你了。即使這事出於誤會,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也該問我一下,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就算是朋友,臨走也得打個招呼吧?你這麼跺腳一走,根本就是沒把我放在心上。現在全團都知道這事了,你叫我的臉往哪兒擱?我白少琛真的那麼可恨,你連招呼都不願打就走了?”
“三哥,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恨你,我是愛你的,至死都愛你。”她沒注意到他的眼睛帶著一點笑,還有一點惡作劇,以為他真的生氣了,顧不上羞澀,把心裏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是嗎?”他冷然道,其實心裏在笑。
她急得不顧一切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愛你,在長沙醫院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所以沒敢告訴你。這些日子,不管生活多苦,不管舅媽怎麼罵我、羞辱我,我都忍受了,就是因為心裏有你,想著將來總會有機會和你見麵,所以才咬著牙活到了今天。不然,我早可以跟著母親去了。”
他笑了,心裏非常感動,她沒注意到他的眼睛有點潮濕,聽到他的笑聲,誤以為自己說得過於坦白,惹得他發笑,心裏又羞又急,緊跟著傷心和絕望湧上了心頭:他既然不愛她,為什麼非要逼她把心裏話說出來,連最後一點自尊都不留給她?帶著破碎的自尊心,她突然跳下床,急步朝門口走去,她寧可在院子裏呆一晚都不想在這裏看他笑了。
還沒等她到門口,他已經把她抓住了。想要離開他的情緒支配著她,她激烈的掙紮,他莫名其妙,一把將她抱了回來,問道:“好好的又怎麼啦?”
她奮力掙紮,使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他,哭道:“你讓我走,我恨你。”
白少琛緊緊抱住她不敢鬆手,臉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女人家真是善變,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一回頭就恨我了,我真給你弄糊塗了。”
“你不愛我我不恨你,我也不想低三下四地求你,可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點起碼的尊重,而不是嘲笑。”她在他懷裏拚命扭動,極力想要掙脫出來,但他的手臂像鐵箍似的箍住了她的腰,她怎麼也掙不脫。
“誰說我不愛你了?我不愛你我能那麼心急火燎地到處找你嗎?你還是冷靜一點,好好想想吧。”
她停止了掙紮,抬起頭望著他,顫聲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安慰我吧?”
他緊緊摟著她柔軟的身體,經過那一場激烈的愛情戰鬥之後,他體內的血液已經在不停地往上湧。
“當然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出走以後,我急得都快要瘋了,連我的手下都明白了,就你這傻丫頭還在犯糊塗。”
她看著他的臉,他的臉上有一種急切的表情,她相信了,倚在他懷裏,低聲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趕我走?一會兒要我去重慶,一會兒又是長沙,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
“我說過趕你走嗎?馬上要打仗了,部隊隨時要開拔,我不過是想把你送到後方,等仗打完了我自然會來找你。”
她看著他,慢慢地,她綻開了一張欣喜的、嫵媚的笑臉,極度的幸福讓她覺得快要暈倒了,情不自**把頭靠在了他肩上。他早已渾身燥熱,一股難以抑製的欲望籠罩了全身,這時看到她又是喜悅,又是羞澀的模樣,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她掙紮了一下,他把她抱得更緊了,她覺得不對,掙了幾下掙不脫,低聲哀求他放手。他這時哪裏還放得開,一言不發地抱著她走向床,她聽著他強烈的心跳,感受到他滿懷激情的擁抱,突然覺得渾身酥軟,顫抖著摟住了他的脖子。他把她放到床上,然後吹滅了油燈,讓溫柔、甜蜜的夜色包容了一切。
第二天清晨,當蘇婉約醒來的時候,天色完全亮了,一縷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把屋裏的一切都照得非常清晰。白少琛已經不在,大概出**去了,她想起夜裏的纏綿,心裏有些暖熱,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更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把自己看成一個輕率、放蕩的女人,她聽不少人說過,很多男人看不起沒結婚就和自己發生關係的女人,始亂終棄的事情層出不窮,她雖然不相信他會是那樣的人,但心裏終究還是有些擔憂,可是事已至此,她隻能聽天由命了。她下了床,找出衣褲穿上,正在穿鞋子,白少琛進來了,看到他,她感到有些難為情,臉上一陣發紅。
他的手裏端著一個盤子,裏麵放著一碗粥,一碟包子,一碟鹹鴨蛋,他放下盤子,說道:“我把早飯給你端來了,你先吃,不夠我再給端。”
他的神色親切自然,眼睛裏還帶著一點柔情,她放心了,給了他溫柔地一笑:“你呢?”
“我已經吃過了。”
她看他衣服的前胸和後背都完全濕透了,關心地說道:“你的衣服怎麼這麼濕?脫下來換了吧。”
他衝著她眨了眨眼,笑道:“一回來就叫我脫衣服,這麼急不可待嗎?這可是大白天哪。”
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想起昨晚的事情,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急得直跺腳,說道:“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看看,開個玩笑就把你急成這樣,我還以為你跟了我,會增加點幽默感呢。”
“我不習慣這種玩笑。”
“你遲早得習慣呀。好好好,你別急,我不說了,你快吃吧,一會兒謝太太就要給你送衣服來了。部隊現在處於戰備狀態,我不能隨便離開,待會兒讓謝太太陪你去縣城買東西。”他摸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說道:“這些錢你拿去,差什麼東西隻管買,記著買一身好點的衣料作件旗袍,你要不會做謝太太會幫你,明天晚上一定要趕出來。我已經叫人準備後天的酒席,我要請客,宣布我們訂婚的事情。”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開玩笑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傻孩子,我跟你開玩笑的時候總要當真,說真話的時候你倒不信了。婚姻大事,我能拿來開玩笑嗎?現在就要打仗了,我們隻能先訂婚,等仗打完,我就可以休假去重慶,在那裏舉行一個大的婚禮,我白少琛結婚可不能馬虎。結了婚之後,你就可以留在重慶和我的家人在一起,再也不用一個人在外麵飄泊了。”
她看著他,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親口說要娶她了,那麼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夢境了,她就要成為白太太了。他笑道:“怎麼又哭了?女人真是水做的,從昨天到現在,你流了多少眼淚了,接起來隻怕有一大盆了。將來娶了你,家裏永遠不用擔心缺水。”
她哽咽道:“人家高興嘛。”
高興過後,她想起了他說的話。“你說你要打仗了,什麼時候上前線?”
“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快了。日本人已經備戰一個月,大概就會在這個月內發動攻擊了。”白少琛的臉色嚴肅了,他從不拿部隊的事情來開玩笑。“所以,我們訂婚之後,我就送你走,你最好還是去重慶跟我家人在一起。”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跟你在一起。\"
“那不行,我是去打仗,不是去赴宴,你跟著我,我還得留神保護你,那不是添亂嗎?再說,前線太危險了,我即使再留心,也不見得能保護好你。”
“我不呆在你身邊,去救護隊照顧傷員還不行嗎?”
他突然想起了林清妍的事情,更不願意她上前線了,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你不要再爭了,這件事情我說了算。”
在長沙一起呆了幾個月,她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雖然詼諧、幽默,但認真起來,還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聽他的話說得這麼硬,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沒有再和他爭,但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她絕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