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琛說道：“老大爺--”
“別叫我老大爺，我不老，才63。”
白少琛笑了，說道：“大爺，打仗要死人的，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湖南人當兵是家常便飯，我5個兒子有3個當兵，老大在74軍跟著王耀武將軍幹，已經是軍部警衛營的副營長了。就是我，我年輕的時候也當過兵，一直當到了遊擊。”
一個士兵拉了拉柯有權的衣服袖子，悄悄問道：“連副，什麼是遊擊？”
柯有權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李裕民低聲回答說：“遊擊是滿清時候的軍官名稱，相當於現在的團長。”
老人還在繼續說：“小鬼子不來就算了，來了我們不和他拚一拚，還算爺們嗎?”
一個鄉民接著說道：“鍾大伯把我們喊來，正商量該怎麼打鬼子呢，你們就來了。老實說，你們跟我以前見過的隊伍還真不一樣，從我們村過，不但不拿我們的東西，連我們的門都不進，喝我們一碗水都客客氣氣的，還有韓家**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大家一商量，行了，就跟著你們幹。”
“謝謝大家對我們新25師的信任，我也佩服你們的這份愛國熱忱。”白少琛對一個手拿殺豬刀的漢子說道，“不過這位大哥，你就拿這把刀去和鬼子拚嗎？”
“我是殺豬的，家裏隻有殺豬刀。老總，你放心，這把刀鋼火好得很，我用它殺了幾年豬了，有人管我要，我還舍不得給。”
“打鬼子跟殺豬可不一樣。我們要麵對的是鬼子最精銳的甲種師團，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現代戰爭不是光靠勇氣就能取勝的，你們手裏的武器沒法和日本人拚。軍隊打仗的時候要全神貫注，不能分心。而我們軍隊和日本人打仗，就是要保護你們老百姓的，你們跟著我們，既不能打鬼子，還要讓我們分心照顧你們，你們這樣一來不是達不到目的了嗎？大爺，你也是軍人出身，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明白。依我看，你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到後方去避一避，等我們趕跑了鬼子，你們再回來。”
老人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說道：“我們不走，這是我們的家，祖宗留給我們的東西不能便宜了鬼子。長官，你說的話我也懂，這樣吧，我們也不給你們幫倒忙，你們打仗，我們幫著送飯送水，抬抬傷員。跟你說實話吧，不管將來怎麼樣我們都不會走，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就算你們守不住撤了，我們也要留下來，大夥兒打遊擊，就是死也死在家門口。”
白少琛肅然起敬，突然啪地一個立正，舉起手對著老人和鄉民們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老人鄭重地拱了拱手還禮，其餘的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沒見過世麵，第一次遇到一個軍官給自己行禮，有點手足無措，有的咧嘴傻笑，有的手忙腳亂地跟著老人拱手，有一個竟然學著白少琛的樣子行了個軍禮。
“那就這麼定了，”老人說道，“長官，我們先回去了，趁著鬼子還沒來，趕緊做幾副擔架去。”
等他們走了，李裕民說道：“這裏的老百姓真好，真熱心。”
白少琛說到：“其實，各地的老百姓都好，就看軍隊如何跟他們相處。我們有些部隊不怪自己對士兵管束不嚴，騷擾民間，倒怪百姓不肯配合，也不想想部隊如果軍紀好、不擾民，老百姓會不擁護嗎？”
兩小時之後，陳子寬來了，後麵跟著呂德賢、衛大海一行人。這一仗是他接手新25師的第一仗，生怕出了紕漏，壞了這支鐵軍的名聲，所以親臨一線檢查防務，看看整個防線的強點和弱點。
512團的防務他很滿意，壕溝挖得很深，外表用草皮和竹枝作偽裝，敵人不管是陸地偵察還是高空偵察都看不出來，臨時工事修得也很好，露出地表的部分活像一座座墳頭，和山上那些真正的墳墓已經無法區分誰真誰假。
他點了點頭，對呂德賢說到：“命令弟兄們，天黑前一定要把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前麵的友軍將於今晚後撤，各陣地一定要加強警戒，防止鬼子趁著天黑跟在後麵突襲。”
為了防止敵人夜襲，官兵們枕戈待旦，大家抱著槍坐在戰壕裏，背靠著壕壁睡覺，在陣地上露宿了一夜。可是日軍不知道是沒發現中國軍隊已經後撤了，還是不想夜戰，總之一夜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