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錢塘渡口。此時,天色還早,渡口邊幾乎不見行人,隻有一條小船孤零零地停在那裏。英台和銀心跳上船時,才發現裏麵已經有一位書生在座了。書生模樣俊朗,舉止端莊穩重。他對二人友好地點頭致意,英台則報之以一個微笑,隨即在對麵落座。

“請問公子這麼早出門,趕往何處啊?”書生開口問道。

“小弟準備前往錢塘萬鬆書院。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裏,前往何處呢?”

“巧了!鄙人是會稽人,姓梁,名山伯,字處仁,也是前往錢塘萬鬆書院的。”

“真是太好了!小弟是上虞祝家莊人,姓祝,名英台,字信齋。看來,你我兩家不過數山之隔,同屬會稽,也算同鄉了。小弟才疏學淺,還請公子多多指教。”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那時正值陽春時節,水麵波光瀲灩,岸邊芳蘋萋萋,遠處山色空蒙。兩人在船上滔滔不絕地交談著,並互通了年齡,山伯16歲,比英台長2歲。兩人相談甚歡,對事物的見解也驚人地相似,真是越聊越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下得船來,他們繼續結伴前行。一直走到一間桃李芬芳的草橋亭邊,兩人才感覺有些累了,便進入亭中稍作歇息。

“梁兄,都說千金易得,知音難覓。小弟今日遇到梁兄,真是三生有幸。如果梁兄不嫌棄,小弟欲與梁兄結拜為兄弟,不知梁兄意下如何?”英台在山伯身邊坐下來,試探著問。

“今與賢弟一見如故,山伯早有結拜之意,正求之不得呢!”山伯興奮地答道。

兩人當即在草橋之上撮土為香,結為兄弟。他們對天盟誓:願同甘共苦,生死不離。

當天晚上,兩人在旅店入住。既然結為了兄弟,自然會同床共眠了。路途勞累,山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半夜醒來,他發現英台還端坐燈下看書,不禁催促說:“賢弟,已經半夜了,趕快睡吧,可別累壞了身子!”

“梁兄,你睡吧。你別管我,我今晚不睡了。”

“啊?不睡了?為什麼呀?”山伯奇怪地問。

祝英台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終於編出一套謊言來:“梁兄有所不知,我這人有個壞毛病,如果在睡夢中被人稍微碰觸一下,我定會頭痛欲裂。為了避免梁兄無意的碰撞,所以,我還是不睡了。”

“不睡了?不睡怎麼行啊?你睡覺時,我小心些就是了。”

“人一旦睡著了,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啊!既然梁兄這麼擔心,那我遵命就是。不過,我看,最好在我們之間放個水杯,這樣就安全了。梁兄,你看這樣行不行?”

“隻要能使賢弟安然入睡,放個水杯又有什麼不行呢?”說著,梁山伯翻身起床,在床中央放上一個水杯,並再次催促英台入睡。英台沒有理由再推脫,隻得躺下,梁山伯見祝英台和衣而臥,又不明白了,疑惑地問:“賢弟啊,為什麼睡覺不脫衣啊?”

祝英台不得不再編出一套謊言:“梁兄,小弟自幼體弱多病,特別怕風,家人就為我穿上了一件特製的襯衫。那上麵的紐扣多達300粒,就算我解到天明,恐怕也解不開全部的紐扣呢。所以,我每夜都是和衣而臥的。”

梁山伯聽了祝英台的解釋,信以為真,也就沒有再追究。

萬鬆書院坐落在尼山上,山上草木蔥鬱,景色清幽怡人。書院的學生,每兩人住一間臥室。英台自然與山伯共處一室,同床共枕。由於英台處處嚴防,晚上睡覺又有水杯為界,偶爾露出的破綻又被她巧言掩飾過去,以致忠厚的梁山伯始終沒有起過疑心。

然而,英台畢竟是女兒之身,生活在全是男人的書院中,她還是有許多不便。時間一久,被先生看出了不少破綻。特別是在課間休息時,所有學生都爭先恐後地奔向廁所,英台卻從來不與大家一同如廁。還有好幾次,英台見廁所沒人,就趕緊進去。沒想到,這時有同學也跟著進來了,英台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當即退了出來。隻等所有人都出來了,才又進去。經過更細心的觀察,先生終於看出了英台的女兒之身。

一天,臨下課時,先生當眾宣布了一條規矩:“從今天起,萬鬆書院立下一個新規:學生上廁所,需一個一個輪流前往;如廁後,需在門外掛牌,示意裏麵有人。假如有人不按新規如廁,將重責不饒!好了,下課!”

盡管學生們對這項規定感到莫名其妙,卻因懼怕先生,隻得照辦。隻有英台明白先生的用意,心裏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