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二三一。野心(1 / 2)

謝懷安在十一月處的時候離京南下,吳心繹給他打了電話,他便先到揚州來,準備將婉瀾接回鎮江。

陳夫人設宴款待他,婉瀾也出席,這是她月於來第一次離開室內,長時間不見陽光的生活是她皮膚更加蒼白,白的幾近透明了,謝懷安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一酸,下意識便道:“阿姐怎麼成這樣子了?”

他隻是情緒激蕩之下的無心之言,但陳夫人聽得卻分外心梗,這分明是指責她苛待兒媳。

婉瀾對他笑了笑,沒有替陳夫人解圍,隻道:“入席吧。”

蘇曼就在陳夫人右手邊坐著,陳暨坐在她左手,婉瀾卻坐在蘇曼身邊。

謝懷安不入席,他看著桌麵已經坐好的幾個人,挑了挑眉毛,扭頭對吳心繹笑:“我說咱們家規矩大,上桌吃飯,誰挨著誰坐,二十幾年沒有變過,還是親家桌上隨意,主客摻雜,親近。”

陳夫人聽出他懷裏陰陽怪氣的嘲諷,就連陳暨臉色也不對了。

蘇曼立刻起身,連連道歉:“是我孟浪了,太夫人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她從陳夫人和婉瀾中間退出來,要使喚婢女將凳子搬到下手去。

但婉瀾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瞧了陳暨一眼:“蘇小姐別見外,既然坐下了,那就安安穩穩地坐下去,旁人開兩句玩笑你臉上就掛不住,將來還怎麼登堂入室?”

她說著,又瞧了陳夫人一眼,咬字清晰,意有所指:“你將來可是要當電影明星,經常拋頭露麵的人。”

陳夫人輕輕咳了一聲,揚起滿臉笑意,道:“好了,都是自己人,坐哪不一樣?親家府上規矩大,我們小門戶,叫大少爺見笑了。”

蘇曼連連擺手,態度堅決,一定要換位子,婉瀾硬攔了兩回,無果,也就隨她去了。陳夫人笑吟吟地看蘇曼,對著陳暨誇她:“真懂事的一個女孩子。”

謝懷安聽不下去了,粗暴地打斷蘇曼,對陳暨道:“我就不在揚州久待了,還要回去向我父母親大人複命,下午就帶阿姐啟程返浙。”

陳暨看了看婉瀾:“阿瀾準備回鎮江嗎?”

婉瀾還沒有說話,吳心繹便提著嗓門道:“不,阿姐不回去,阿姐上午才對我說了,打算回上海,她在上海還有事情。”

婉瀾沒有說過這話,但她知道吳心繹說謊的目的。

她不願當著眾人的麵拂吳心繹的麵子,因此順著她的話點頭:“是啊,準備回上海了。”

陳夫人立刻插口:“阿瀾何必這麼著急?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多修養修養也是好的。”

吳心繹沒有讓婉瀾開口,她又搶過話頭:“叫親家太太操心了,我們家二小姐也在上海,怕瀾姐在鎮江憋悶,已經來信催過好幾次了。”

陳夫人道:“我是怕在上海他們那個小公寓裏,隻有一個廚娘跟一個丫頭,委屈了阿瀾。”

吳心繹勾唇笑了起來,一個冷冰冰的笑容,讓人一目了然的敷衍:“喪子之痛,本就應夫妻兩人相互扶持才能走出來。況且玉集大哥獨自操持外務已經夠煩憂的了,若是每日回家還要獨居空房,那就是瀾姐這個做妻子的失職。”

陳夫人還想說什麼,蘇曼已經笑著開口了:“幹娘,我覺得謝大奶奶說得對,太太不在,陳經理也牽掛的很。”

“你這孩子,”陳夫人對蘇曼很是和眉善目,“幹娘都叫了,還一口一個‘陳經理’,像什麼樣子。”

蘇曼雙臉生霞,不勝嬌羞,她沒有看陳暨,隻自己低頭下去,露出一截粉白的後頸,嬌滴滴地喚了一句:“哥哥。”

陳暨沒有應聲,反倒是吳心繹極清晰地冷笑了一聲。

吳心繹在飯桌上全程冷臉,甚至也不吃東西,隻喝了兩杯茶。蘇曼注意到她的異狀,關切地轉過去,傾身問她:“謝大奶奶是肚子不舒服嗎?怎麼都不動筷子。”

吳心繹瞥她一眼,勾起唇角來笑了笑:“蘇小姐不必掛懷我。”

蘇曼竟側過身,對丫頭吩咐:“去拿一碗開胃的梅子湯來給大奶奶。”

“不用了。”吳心繹道,“蘇小姐和我娘家的張姨娘真像。”

蘇曼笑起來:“哦?那可是我的福氣。”

吳心繹道:“是啊,我娘家的張姨娘,過門兒前也是我祖母的幹女兒。”

飯桌上有一瞬間的靜寂,蘇曼跟陳夫人雙雙現出難堪的表情,看來是被吳心繹說中了心思。陳暨咳了一聲,想打圓場,卻被婉瀾截住了話頭。

“蓁蓁,成天胡言亂語。”她嗔怪地看著吳心繹,伸手舀了一碗湯,叫丫頭端去給她,又以責備的語氣道,“蘇曼小姐是我和玉集,以及整個新民電影公司傾全力培養出來,要在大熒幕上,在全國人民麵前大展手腳一現芳華的,她不會做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