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鶴咬著筷子吃吃地笑:“千昭啊,你現在倒很是有‘當家女主’的風範。”
“別胡說!”千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辭淵,心裏頭卻是甜甜的。
“一會兒咱們去哪兒守夜啊?”弗陵品著小酒提議,“總不會待在屋裏頭吧,那多無趣。要我說,這時候,瑞雪照清溪,花燈小火爐,才真叫情趣。”
千昭笑笑:“終究還是你最懂得人間享樂,說得我都動心了。”
辭淵低著頭想了想:“也好,反正家裏也有花燈。”
這四人本是說著玩的,到了夜間,結果真去了鳴泉溪。
弗陵和知鶴兩個敗家子買了百十來個花燈,振振有詞地說一盞寫不下,在一旁光是點燈就夠嗆的。而辭淵這裏,倒是簡單得多,拿出來的花燈,讓千昭心裏一暖。
老實說,那個花燈很醜,因為它全身都是裂痕,看得出曾經絕美的樣子,更看得出補它的人的用心。那正是七夕那日,被打碎的玲瓏花燈。
辭淵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掌燈老人做的,便是用冥術也修不好,是我手太笨了。”
千昭小心翼翼地把花燈捧在懷裏,搖著頭:“哪有,那時候是我不小心…還好,你將它救回來了。”
一攤手,辭淵變幻出一隻筆來,遞給千昭,墨黑的眼眸裏滿是寵溺和期許:“這次的願望,可要將我寫上。”
“這我可得細細想想。”
蹲在涓涓細流邊,看漫天銀河印在水中,好似一場不受驚擾的美夢。千昭提著筆,看看辭淵,便覺得此生無憾,好似沒有什麼可許的願了。
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在花燈上,一筆一畫地書寫起來。
辭淵就站在千昭的背後,看著他停筆之後,食指一點,花燈就亮了起來。他扶著千昭的手將它緩緩放入溪流之中,在溫潤如玉的月色裏,那花燈托著二人的心意,漸漸飄遠,直至盡頭。
七夕的遺憾,今日,補全了。
那廂弗陵和知鶴也將花燈都放了出去,鳴泉溪本是窄窄一道的,被他們的百十個花燈擺滿,倒是夜幕中一幅難得的盛景。
這盛景,像極了七夕那日,弗陵送給知鶴的十裏花燈。彼時還是冤家,如今卻是情人了,可知昔日的緣分實在是妙不可言。
想到這裏,知鶴將頭埋進弗陵的懷裏,蹭著些許暖意,弗陵勾唇一笑,樂不可支。
夜風忽起,小雪悠悠然就飄下來了。辭淵見此,敞開身上的大麾,把千昭納入自己的方寸之間,唇吻了吻他的發,仿佛天地間,唯有他們可以相互慰藉,相互取暖。
“方才你的願,亦是我的願。”
“我知。”
“昭,我很歡心,”他淺笑如薄雲,“我很歡心你在我身旁。”
千昭恬淡一笑:“往後的年年歲歲,我都在。”
如今想來,奪心術,誠然是奪心呢,將一心的傾慕都付給了唯一的人。
從前坎坷折磨都無妨,或許,那正是月老設下的試金石,好在他們都過來了。
月老會看見的,那花燈上寄來的深情。
此生摯愛,唯卿而已。
隻願與君,永結同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