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密謀(2 / 2)

酒席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冷場。

片刻後,梅祭酒起身說道:“老首輔屍骨未寒,我等卻在這裏說道他的不是,這事做得有些過了。”他起身整了整官袍,扶正官帽,一個人獨自出門去了。

曹尚書和孫明書見梅祭酒離去,也不好久留,找了個借口緊跟著出門。

一時間,酒席上隻剩下禾笠一人。

菜還是熱的。禾笠端坐在酒席上,這味山珍吃一口,那道海鮮嚐一嚐,似乎梅祭酒等人的離去並未影響他的食欲。

中年仆人在一旁詢問道:“禾運使,梅祭酒他們該不會把今天的話說出去吧?”

“怕啥,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做做樣子罷了。”禾笠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脖子飲盡,笑道:“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梅祭酒還顧念些與老首輔同朝為官的情誼,可若是價碼足夠高,他今日就不是這番說辭了。曹、孫兩人好貪,所以他倆好辦,給他來個仙人跳,到時候就得乖乖聽話了。”

“那禾運使今日豈不是徒勞無功?”

“這事急不得。”禾笠返頭望了中年仆人一眼,笑道:“本官今日隻是在他們心裏留下一個火種而已。隻等哪一天機會來了,他們自然而然便會成為我的棋子。”

“那我就坐等禾運使大功告成之日。”

禾笠端起一杯酒遞到中年仆人手中,說道:“這一天應該不會讓明王久等的。來,咱哥倆走幾個,別辜負了這桌酒菜。”

中年仆人擺了擺手,說道:“還是別了。如今我既然是仆人身份,就要有仆人的做派。為了保住我這條命,靜公主出動了一百多名死士,為的就是將鎮撫司牽涉賣官案的官員殺個幹淨。如今千萬要低調些,切忌辜負公主一番苦心。”

禾笠不再勉強。頓了一會,又說道:“你這條命能夠保住,還得多虧錢侍講。說來也怪,這廝查賣官案的時候難道就沒發現你的存在?要知道,給吏部那些官員送銀子可都是你出的麵。”

“這事我也沒想明白。若是說蔡主事那幫人守口如瓶,我是不信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姓錢的將此事壓下了。這是其一。”中年仆人沉思片刻,說道:“其二。靜公主離京的時候吩咐,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將錢進幹掉。可這小子如今才正七品的官,能有多大能耐?”

“公主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不過,你這差事難辦啊。夜襲鎮撫司那晚,白蓮教出動了二十多條好手,卻連他一根毛都沒碰到。看來,此人不好惹!”

中年仆人歎道:“此事無需擔心,我已經留下了後手。隻是,戴宗這個名字已經不能再用,如今我已改名為宗明,便是為了方便走動。”

禾笠舉杯敬道:“宗兄隱忍,是成大事之人。”

“彼此彼此……”

…………

禾笠與那名叫宗明的仆人密謀的時候,錢進正在急趕著去廣東同鄉會館。徐寶祿托人請他過去一趟,有急事召見。

如今已經十月中旬了。北方早已下過幾場雨,果真應了那句一陣秋雨一陣涼的話,夜風刮在身上已經有些涼意。

錢進一路上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中咒罵道:是哪個孫子在咒我?

自從徐寶祿升任首輔後,會館單獨留置了幾間僻靜的居室給他。錢進熟人熟路,徑直去了他的書房。此時,徐寶祿正端坐案前拿著一本書看得仔細。

錢進小心合上門,輕聲走到案前找了條椅子坐下。

“來了啊?”徐寶祿也不抬眼,拿著一本奏章遞過來。

錢進小心接過那本今日才遞上去的奏章,一眼瞧見那上麵有朱筆批的字句,便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良久後,他忍不住讚道:“妙啊,本以為會有些曲折,想不到太後那裏竟然都同意了。”

徐寶祿合上書,笑道:“高祖皇帝在世的時候興了複社,太後立誌中興,覺得應該把這老祖宗的規矩給拾起來。至於建教堂之事,也不是多大個事,就是一塊地加一個廟,太後既然覺得異人有可取之處,斷不會在此事上麵難為你;至於大學之事,太後也認為很有必要,還撥了一萬兩銀子作為經費。”

“首輔出馬,自然是立竿見影。”

“少說這些沒用的,抽空把這幾件事都辦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