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棲月聽見響動,側耳辨別了一會子,苦笑,繼而抬起頭,鬆下抱肩的手臂,冷冷靠在牆上。
她,從不屑於把軟弱和痛苦示人,寧願默默舔舐傷口。
直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了她冷清的眸子裏。
“見過墨師兄。”她開了口,她已經許久沒有開口了。
墨蒼落沉聲‘嗯’了一聲,鑰匙在他的手中晃動著,可他卻沒有伸手打開這門,隻是一拂衣袖,坐在了牢獄的門外,透過那柵欄瞧著她,眸中帶著幾分詭異,弋棲月讀不懂。
她凝眉瞧了瞧他那熟悉的麵龐,那狹長的眼眸周圍,當真深深淺淺的有著青紫的黑眼圈,嗬,想必……便是這些日子裏,照看時蕪嫣的緣故。
時蕪嫣的苦肉計,他倒是收受得心甘情願。
她暗自笑笑,卻是不再言語,垂下眸去,也不再瞧他。
“沒什麼想說的?”
他清冷地開了口,帶著幾絲問訊。
弋棲月也不瞧他,隻是冷冷揚唇:“清者自清。”
墨蒼落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眸中閃過了一絲戾氣,道:“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圖紙,已經從你房室中搜出來了,你還有何話說?”
弋棲月冷笑,她當真不相信麵前的男子——精明無比的掌門接班人,竟連時間都估摸不準。
“嗬,半個時辰,豈會有暇藏匿。”弋棲月冷哼。
墨蒼落見狀,也是冷笑:“你這般說,那好,那你那一劍,又為何要刺向嫣兒?”
弋棲月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頭的轉變,繼而,卻是揚唇笑了。
——嫣兒,嫣兒!
心心念念,不過是你的嫣兒!
怎麼,師兄,你來給她討公道了?!
我弋棲月再如何辯解,又能有什麼作用?!
你究竟是不肯信我的,你……隻肯信她。
可是,終究還是不甘心,還是存著一絲僥幸,弋棲月啟口道:“自欺欺人,刀口都是不符的。”
墨蒼落聞言,眸中一絲異色轉瞬即逝,又啟口,語氣略微有些緩和:“那依你所言,這一刀並非是你所為,又會是何人所為?”
弋棲月抬眸瞧著他,忽而啟唇,冷笑道:“墨師兄,你當真想不明白這番道理?
當是誰,便是誰,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墨蒼落聞言,竟是眸子一凜,當即便拂袖起身,麵若寒霜:
“弋棲月!嫣兒肩頭的刀口沒入她的肩膀數寸,直要削斷了骨頭,人皆有自愛之心,疼痛之感,她豈能對自己下這般狠的手!”
嫣兒,嫣兒!
弋棲月聽他說著,心間如冷水澆徹。
師兄,你以為你在思考,你以為你在目睹真相!
可歸根究底,隻是因為你信她!
信她的淚水漣漣,信她的柔弱無骨,信她的傷口,信她的說辭……
可笑,若是你信我能及上對她的百分之一,想必你對這真相,便是一清二楚的了。
一瞬間,弋棲月隻覺眼眶發熱,微微泛紅,她隻是笑笑,垂下頭來,看來,自己不過是困獸猶鬥,垂死掙紮罷了……
她沒再抬頭,隻是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疼痛得乃至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