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衝天暗暗地對自己道:“管他媽的,先睡一大覺起來再說,估計到時內功也可以提起了。”
不到片刻,向衝天的鼾聲已是響起了,黑追風在野地裏自己吃草。
商千刀第二天果然離開了楚家老店,南七陪著笑不但沒收商千刀一文錢,反還為那晚上錦衣衛封店害得他一宿沒睡連連道歉,商千刀也客氣了幾句,跟那小夥計也道了別,出了店門,離開了洪井胡同。
商千刀大白天的就施展輕功,飛鴻一般掠到了一家院裏,他何等的耳目,他也是體察到裏麵沒有人才進去的,商千刀在間屋子裏找了身綢緞的衣裳,又找了一塊上好的絲綢的自己的東西打包裝了起來,等他出到外麵時,已不是先前富人員外的老相了,反倒顯得極是精幹,但這卻也不是他本來的神情麵目,這人果然老江湖,也不用易容,隻需身上一換衣裳,再把自己的神情氣質一變,若非極相熟的人,卻再也認他不出的。
可惜他真遇到了熟人。
公孫同。
公孫同跟孟賢昭先是在平原中了反天會算不上埋伏的埋伏——畢竟人家隻是兩男一女就殺了自己那麼多人,而且人家也用的是武功,並沒有什麼詭計,說是埋伏,公孫同對別人雖是含糊其辭,但對自己,卻自己跟自己說都說不過去,後來孟賢昭被易南調集人手殺了,他也是被肥羊和人廚子的兒子從燕震手裏要回去之後才聽說的,他是錦衣衛的人,並不歸司空城管,司空城也就隻是問了他些話後,再讓吃藥和尚開了些藥連人帶藥一起叫方行善派人送回了北京,至於說劉謹怎樣對公孫同,卻不關他的事了。
回京之後劉謹居然沒有為難公孫同,也隻是派人問清了他所知道的事之後就叫他回家養病了,但他卻是被小毛毛剌斷了脊梁骨,此生想站起來都是休想,從濟南到北京一路上他都受不起行路之苦,他原籍本是江南,因為他在錦衣衛任事,也在北京買了座房子,家人都搬到了北京,開了個當鋪,憑著錦衣衛裏的熟人照顧,當鋪生意也還過得去,但總也不及錦衣衛那樣的風光,不過是糊口生計罷了。
這天當鋪的夥計把公孫同從家裏抬了要去當鋪隔壁的苗大夫那裏看病,七月天裏,京城裏也燥熱得難受,兩個夥計用竹杆把一把醉翁椅子穿起來抬著公孫同,走在街上,公孫同兩眼漫然無神地到處看,他身經大變重創,成了廢人,眼神冷死如灰,這七月半天裏,他心裏冷得都覺不出鬼天上驕陽惡毒的日頭,無意之間,公孫同就看到了商千刀。
商千刀師徒四人當時都去瞧過公孫同的傷勢,自然也就認識了,當時公孫同身上最要命卻偏偏留了口氣沒有要命的傷就是小毛毛給他的一劍,那一劍若是大人出手都叫人頭皮發麻,縱是人廚子師徒四人心都不軟得很硬,也硬得很他媽的不軟,但一想想出手之人不過一個十來歲小小的孩子時,人廚子當時就罵起了大街:“那幫混帳,教得個小王八蛋手底下都這麼狠毒,這小鬼大了那還了得麼?”還叫了他兒子道:“小子,那下手的小子比你的年歲小些,隻怕將來是你的一個大大的對頭,記得了,這小王八蛋你能不惹他時,最好是不要惹他,不要輕易跟他翻臉,曉得了麼?”
那瘦小的古怪少年笑嘻嘻地道:“那有什麼,那小子雖是跟我那大伯的弟子兄弟相稱,但實際是師徒的情份,你的兒子我再怎麼也是他一個師叔,他好向我動手麼?何況你的兒子武功高得一拳連塊豆腐都能打得稀爛,你怎麼就算定你老人家的兒子打不過那小鬼?何況就是真打不過,你的兒子我還有兩條腿可以跑路,哪是那小鬼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的?是不是,大師兄二師兄?”
肥羊當時也笑道:“老三說的不錯,師父,如果是那姓燕的親手教小毛毛劍法,那老三當真萬萬不是他對手的,但大師伯那徒弟根本就不是練劍的,他拿什麼教給那小孩子,你老人家又怕什麼?實在你老人家不放心,什麼時候徒兒想個法子,弄死那小鬼就是了。”
商千刀眼珠子直轉:“對呀師父,老三現在這身工夫在江湖上也過得去了,不錯,江湖上老三打不過的人多的是,但真要叫老三吃大虧的人,隻怕這世上還沒有生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