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是燒紅的烙鐵烙到皮肉上而發出的細微聲音,帶著皮肉被燒焦的味道。
“啊——!”朱砂在噩夢中驚醒過來,在這刻骨得讓她害怕的灼痛中驚醒過來,瞳孔大睜,呼吸急且短,就像一個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在的人,幹裂的嘴邊張開著,她痛得嘶喊,隻是,她的嘶喊聲好似那烙鐵燒焦皮肉而發出的細微聲響一樣,她根本就發不出聲!
續斷公子手上的那塊通紅的烙鐵,正烙在她的肚腹上,灼燒著她的皮肉!
朱砂雙眼腥紅,渾身痙攣。
青茵死死按著她的雙肩,她終是覺得太過殘忍,是以她別開了頭,不看朱砂的臉,也不看續斷公子手上的烙鐵。
何苦,何苦。
續斷公子麵上的神情也是痛苦的,他不忍,他不舍,可他卻必須這麼做,小砂子要全部想起,就隻能這麼做!
隻見續斷公子將手上的烙鐵朝地上一扔,躬下身從那柴禾燒得烈烈的銅盆裏夾起了第二塊燒得通紅的烙鐵。
朱砂仍因痛苦與折磨而渾身顫抖不已。
續斷公子手上的第二塊烙鐵已經又移到了她身上來。
青茵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閉起了眼。
她已不能再看,也不想再看。
續斷公子將那塊燒得通紅的烙鐵移到朱砂眼前。
朱砂腥紅的雙眼驟然間盡是恐懼,她掙紮,她想要離開想要逃跑,可她最終還是在這床榻上,被綁縛在這床榻上,根本就逃不掉!
續斷公子手中的烙鐵驟然朝下,眼見就要烙到朱砂的脖子上!
朱砂滿是恐懼的雙眼死死大睜著,嘴大張著,一副喊叫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嘶——”又是烙鐵灼燒皮肉而發出的細微聲響,依舊是皮肉被燒焦的味道。
這焦味衝入朱砂鼻底,讓滿目恐懼的她倏然間不動了,隻像個死人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心跳仿佛也在那一瞬間止住了。
她想起來,她想起來了……
她全都想起來了!
他們把她綁在刑架上,他們為大主人燒了一盆腥紅的炭火,炭火裏插滿了長柄的烙鐵,在炭火裏燒得通紅!
在她將阿兔忘掉之前,大主人拿起那一塊又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將她……
將她刻在身上所有“兔”字都烙掉!
身上的,手臂上的,腿上的,一個不剩地烙掉!
她喊得撕心裂肺,她不想忘了阿兔,她不能忘了阿兔!
可是,沒有用。
她隻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隻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皮肉被燒焦的味道,刺鼻,令人作嘔。
她沒有哭,因為她的眼淚在懷著孩兒的九個月裏已經流幹,她也不想在不是阿兔的人麵前落淚。
她在痛苦的折磨中撕心裂肺地喊,她也聽到了溯風的喊叫聲,她從未聽見過他大聲說話,更未聽到他嘶喊過。
可那個時候,她卻是聽到他的嘶喊聲,帶著顫抖的嘶喊聲。
他說,你們答應過我不傷害她的,你們答應過我不傷害小砂子的!
可沒有人聽他的。
怎麼可能會有人聽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