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沒人聽他的,甚至……甚至還挑出了他的腳筋!
二主人親手挑的!血淋淋的,二主人卻是連眼睛都未眨上一眨。
他甚至,想要殺了溯風!
他說,溯風這樣的人,也是不當留的。
但大主人阻止了他。
溯風還活著。
可溯風卻哭了。
她看見溯風的眼淚落到他臉上的那半邊銀製麵具上,瑩亮得刺眼。
溯風為何要哭?
她知道。
她雖然不聰明,但是她不笨。
溯風不會無緣無故待她好,溯風對她有情,她知道。
她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因為溯風從未與她提過。
溯風也沒有說過要給她一個家。
他心裏或許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
大主人走了,離開前不忘將最後一塊烙鐵用上。
可她身上刻著的兔字已全部被烙去了。
大主人將最後一塊烙鐵烙到了她臉上,烙去了她右眼角下的那顆朱砂痣。
阿兔很喜歡她這顆朱砂痣,卻被烙掉了。
若是還有機會見到阿兔,她沒有了朱砂痣,阿兔是否還會認得她,阿兔是否還願意認她?
她是不是該慶幸,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她刻在耳背上的兔字?
她的頭發早已淩亂,遮住了耳朵,誰也沒有發現她的耳背上還有字。
大概也沒有人想得到她會瘋狂到這樣的程度。
哪怕隻留下耳背上的兔字,她也會再想起阿兔來的,會的,一定會的。
可是,二主人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大主人隻是要抹去她的所有記憶,讓她安安分分地做一條狗做一把會殺人的刀而已,沒有感情,才會是一把鋒利的刀。
可二主人卻沒有要將她留下的打算。
他說,她能背叛主人一次,就能背叛主人第二次,就算將過往都抹去了又如何?叛徒永遠是叛徒。
叛徒,是不該留在這個世上的。
而且,如今她也沒用了,他們已有了除掉那個人的方法。
他將她,扔進了河裏。
他在她身上綁上了沉重的大石,將她扔進了河裏。
那一天,下著大雨。
和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天一樣,下著大雨,雨很大,很大,雨水打在他的油紙傘上,嘩嘩的響。
是春雨,她卻覺得很冷很冷。
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二主人笑,陰冷的笑容,冷得透骨,與那雨水一樣,與冰冷的河水一樣。
河水是冰冷的,她在冰冷的河水裏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
她哭了,終是哭了。
眼睛疼得厲害,好像被灼燒了一樣。
她的眼裏隻有一片漆黑,沒有一定光亮。
除了冷,她也再感覺不到其他。
可她——
不想死!
她雖然忘了自己是誰,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想死,不能死!
她還有人要等。
她還要等一個人!
就算絕處,她也要逢生!
他們以為她動不了了,所以並未捆實她的雙手。
她絕不能就這樣死去!
*
朱砂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