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竹居的建立,為沈周生活方式上的一大轉機,吟詩作畫的時間比較多,心境也逐漸靜適舒朗,就繪畫而言,開始拓為大幅。但是,從沈周整個藝術生涯的生活環境分析,雖然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安寧的環境,但在另一個角度上看,他隻是一種躲避眼前世俗生活的方式,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為在他45歲前,還沒有完全擺脫家庭的負擔,作為孝子的沈周怎麼能將家中的負擔推給年老的父親呢?而且他家中常發生各種不幸,所以對沈周來說,45歲前的生活並不輕鬆,苦悶的心情每每流溢於詩詞的字裏行間。
當沈周的長子雲鴻已能承擔家庭的重務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出遊的機會多了,尋詩或訪友的次數多了,作畫時間多了。在雲鴻承擔起家務的三十年裏,是沈周心情最為開朗的階段,也是其藝術創作上精力最旺盛的三十年。在這三十年中,沈周在竹居中酌酒會友,放情筆墨,或觀花靜坐,或參加雅集文會,或作遠遊,遊經之處,繪之於畫。充溢著濃鬱自然生活氣息的詩文、山水花鳥作品大量創製出來。
這時的沈周並不是對家庭一點不關心,隻是就家中日常生活瑣事不過問,但對父母仍敬愛有加,恪盡孝道;對子女亦十分關心,盡著做父親的責任。
在沈周50歲左右,他父親去世,他悲痛萬分,悼詩雲:“有親雖地下,宛宛在心思,少頃曾無忘,終身乃是期,鬼神知此念,天地著吾私,夜半驚啼處,還因在見之。”在以後的數年裏,沈周屢屢作詩追懷。他母親壽99,長期以來一直由沈周侍奉,其孝順之心可見一斑。正是沈周60周歲那年冬天,老妻病故。“生離死別兩無憑,淚怕傷心隻自疑,已信在家渾似客,更饒除發便是僧,身邊老伴悲寒影,腳後衰年怯寒冰,果是幽冥可超拔,賣文還點藥師燈。”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妻子的深情及陰陽相隔的悲哀,也由此看出,此時的沈周在精神上已明顯產生了對佛教的依懷感。
1502年,正是沈周73歲,他長子雲鴻先他而去世,長子的死給沈周的打擊太大了,他似乎感到自己的生活從此失去依傍,使他感到獨立無倚。現在家中的負擔又落到了他的肩上,甚至“屑屑衣食計”還須自己“一一費心思”,力憊削瘦,耳聵目眵,連生病也不敢說,唯恐90老母擔心,而孫子、次兒或蠢或癡,沈周對家庭的前景充滿了憂慮。
沈周在傳統的儒學思想熏陶下成長起來,其本人儒學很深,但心胸淡泊廓然,晚年又傾向佛禪,養成了他恪盡孝道、注重禮儀、處世溫和、不逐名利,寬人律己、尚無為、樂布施、謙讓平和的高尚品格,上至朝中顯官,下及鄉間百姓,無不交口稱譽。在中國繪畫史上,有沈周為人者不多。
石濤
石濤(約1642-1707年),清初四畫僧之一。名原濟,一作元濟,是中國繪畫史上的一位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麵都有著傑出成就的偉大畫家。雖其別號有大滌子、清湘老人、清湘陳人、苦瓜和尚、瞎尊者、石道人、小乘客、零丁老人、夢董生、半人漢、癡純、若極等數十之多,但凡中國畫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石濤的。談及石濤之藝術,沒有一個不為之崇敬讚賞的。然而,一般人對石濤並非十分了解。
石濤天生聰慧,但從小卻像一隻離群的雁似的,他關閉了人間歡樂的大門,走進六根清靜的禪堂,生活在終日不苟言笑的僧侶群中。童年的嬉鬧,節日的歡樂,父母的愛撫……石濤從未享受過。到了青年時期,既沒有親戚朋友來往,更沒有男男女女歡愛的戀情。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中,大概從事藝術的追求,是最能得到愉悅和滿足的了。所以石濤青少年時期就走上了繪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