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佛門弟子,石濤所鍾愛的並不是佛家《華嚴經》《大藏經》之類的經書。在石濤年方16歲時,曾畫了一部冊頁,其中一幅畫了一個小沙彌,端坐舟中讀書,到夜晚回山寺的情景。上題詩曰:“落木寒生秋氣高,蕩波小艇讀離騷;夜深還向山中去,孤鶴遼天鬆響濤。”石濤以“靖難之變”建文帝從亡禦史葉希賢的典故,暗喻自己。一個和尚,不讀經書,而泛舟野外,去讀凝聚愛與恨、騷人泄情的楚辭,可見其心態。石濤一生以“大滌”警諭自己,要“大滌”一切折磨自己的人間紛擾,使跌宕的心情歸於平靜,其實他一生都沒能“大滌”。
石濤的山水畫
石濤想法奇特、充滿幻想,因不斷弄清自己身世,而產生一種悲劇性格,所采取的也必然是入世式的、發泄憤懣的態度,其道路也必然是叛逆者的道路。作為藝術家的石濤,他的藝術理論和藝術實踐都雄辯地證明了這一點。
30歲以前,石濤主要以臨摹古代名家畫為主,之後他在藝術上仔細體察生活,認真摹山範水。由於石濤天才的領悟和創造,30歲以後的石濤在藝術上產生了極大的飛躍。隨著他對繪畫進一步的認識,以及與許多名家交往,石濤的繪畫表現能力已日臻完善,藝術風格也逐漸形成。當時有人大大驚讚石濤的繪畫,主要因為石濤對於自然真趣的追求,與一般抄襲前人舊稿有所不同,作品具有“筆落開生麵”的風貌。看他的作品線條神采飛揚,宕蕩多資,氤氳而迷蒙,“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的筆墨技巧,成為一位獨特的畫家。
40歲石濤到了南京這一人文薈萃、經濟繁榮的都市,眼界必然有所開闊。通過四處遊玩,國內繪畫的基本麵目石濤已十分了解,尤其他能與當時第一流高手頻繁交往,這些畫家們均各具畫風,各具特點,對於開拓其藝術境界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這一時期對石濤影響最大的莫過戴本孝。他們同住南京,往來十分密切,往往同處一室徹夜長談,對藝術的琢磨探討可謂廢寢忘食。
到了南京後,石濤也開始從事花鳥畫的創作,並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之後他到北京三年,是他深研傳統、融會創新的繼續。這時石濤的繪畫風格已完全形成,筆墨技巧更加成熟,加之才華橫溢,剛健灑脫之氣洋溢於畫表。在他的後期作品中,我們能看到,石濤這時的筆墨更加豪放老辣,作畫的激情更加勃發,畫麵上的線條也更加遒婉灑脫、沉著痛快,也更強調氣氛的烘染。在造型方麵,也不規矩於形的束縛,更多地采取圈點的抽象組合,達到“不似之似”“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的藝術境界。
揚州八怪
揚州八怪是清朝康熙中期至乾隆末期寓居在揚州地區的八位畫家的總稱,具體指哪八位畫家,說法不一,清末李玉棻《甌缽羅室書畫過目考》所列八人,為一般所公認,他們是金農、黃慎、鄭燮、李鱓、李方膺、汪士慎、高翔、羅聘。另外列入“八怪”的畫家還有華岩、高鳳翰、邊壽民、閔貞、李勉、陳撰、楊法等人。由於人數眾多,故亦有“揚州畫派”之稱。
在藝術上揚州八怪各有不同麵貌和獨特成就,但亦有很多相同之處,故能形成一股強大的藝術潮流。首先,八人有著相近的生活體驗和思想感情,他們大多出身於知識階層,有的經過科舉從政,但終以賣畫謀生,生活清苦。其中金農、汪士慎、高翔、黃慎、羅聘終生不官不仕,鄭燮、李鱓、李方膺一度任過小官,卻都先後被黜。他們憤懣官場的腐敗,比較了解民間的疾苦,對炎涼世態深有體會,為此,也形成了孤傲不羈的性格,蔑視權貴,行為狂放怪僻,常常藉畫抒寫不平之氣。其次,他們在藝術上都重視個性發揮,力求創新;在形神關係方麵強調寫神,善於運用水墨寫意技法,並賦以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注意詩書畫的有機結合,還以書法筆意入畫。因此,八怪作品都具有較深刻的思想、鮮明的個性、耐人尋味的筆墨情趣和清新狂放的藝術格調。他們敢於標新立異的精神給人們以有力的啟迪,其藝術對後世水墨寫意畫的發展也起了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