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柳氏都覺得兩人極其不合適，李氏卻這麼固執的堅持己見。
唐靈扭頭望著自己的小魚兒，嘴角掛著淺淺的笑，聲音又輕又柔，像風一樣的，隨時都可能散去。
“柳姨，等我祖母什麼時候答應，將張雨澤送回柳陽縣，我便過去見她。”
這是她的底線。
她給了她那麼長的時間，結果，李氏卻堅持不讓張雨澤回去。
張雨江幾番說合不下來，反而被李氏給訓斥了。
如今，瞧到張雨澤這般模樣，李氏估計更不樂意他回去了，他不回去也沒事，她便跟他們熬著，看誰能熬得過誰。
如今柳葉胡同。
除了李氏和張雨澤外，連傅家的人都搬走了。
唐靈直接讓大丫和弄琴過去，將那邊買的四個丫頭，叫過來了兩個。
剩下的兩個沒能過來的，愁眉苦臉的，時不時跑過來訴下苦，現在連張雨江也來了，唐靈實在想不明白，李氏到底在固執什麼？
真以為，她不讓張雨澤走，那麼她便會依了她的意思，嫁給他？
柳氏歎息了一聲，和唐靈坐在一起，看了會魚，便起身告辭，說是再去那邊看看李氏。
唐靈將柳氏送到門外。
就瞧見許久未見的慕容真真和小趙兩人攜手而來。
看到站在門口，笑的像朵花兒似的唐靈，慕容真真抹了把汗，調侃道：“瞧瞧，這病人就是好，連著請了一個月的假。”
唐靈微微一笑道：“姐姐想請假還不容易，馬上嫁到金家就行了。”
她說著就往後退，掰著手指頭，嘿嘿直笑道：“到時候，生孩子，再生孩子，一連生個個七八個，還怕沒有在家休息的時間？”
慕容真真呸了一口，沒好氣道：“你才是母豬呢，要生七八個，我頂多隻生三個就好了。”
唐靈震驚：“好姐姐，三個還少嗎？與七八個，又能差幾個？”
慕容真真伸手去擰她的嘴，兩人在鋪子裏，笑哈哈地追了兩圈，慕容真真趴在桌上，氣喘籲籲道：“你快過來，我這次找你來是有正事。”
唐靈將話說在前頭：“我過去了，你可不許打我。”
慕容真真抬頭望天，憤憤道：“趕緊過來，我打你，我是小狗。”
唐靈一過去，她手又伸了過來，唐靈趕緊道：“原來你真是小狗……”
慕容真真一把揪住她道：“咱們去你書房說吧！”
唐靈見她難得的鄭重，便將人領到了書房。
雀兒送上茶水點水，悄悄地退了下去，招呼慕容真真和小趙兩人的帶來的人。
“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慕容真真這種藏不住話的，難得這般正式。
小趙道：“姐姐，可是與諸家銀樓的掌櫃相熟？”
唐靈不料她們兩人會問這個，點頭道：“還算熟，怎麼啦？你們可是要去買什麼東西不成？要不咱們一起去吧。”
慕容真真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起來：“我瞧上諸家一套頭麵，可是也有另一位姑娘瞧上了，我想著，你既然認得掌櫃，你便帶咱們去說一聲。”
唐靈：“……”
為什麼，她覺得這事一點都不美好。
慕容真真小聲道：“姑娘，我沒瞧見過，很是麵生。”
小趙附和道：“而且長得非常漂亮……”
“她戴那頭麵……”
唐靈打斷她的話，奇怪道：“你與那姑娘，到底是誰先看上那東西的？你這麼吞吞吐吐的，可像是有什麼虧心事。”
慕容真真臉色一沉，抬起腳就踹了她一下：“誰做了虧心事，你才做了虧心事！”
她磨牙霍霍：“我隻是想讓你幫忙跟掌櫃說說，那東西，其實是我早就預定了的，更何況你也知道，我下個月要成親，若是沒有像樣的頭麵戴過去，怕人更加瞧不起了。”
唐靈好笑道：“誰敢瞧不起你呀，真是的，一套頭麵，難道就能給自己添了多少底氣不成？”
“跟你說你也不明白！”慕容真真白了她一眼。
她們這些姐妹，私底下都非常羨慕唐靈，不說她平日裏，用的戴的都是最好的，就單單是諸家銀樓的那幾套頭麵，就讓她們羨慕的雙眼通紅。
唐靈想了想道：“要不，咱們再去瞧瞧別的頭麵，他們家最近不是又有新的了嗎？”
慕容真真臉頰不由的又紅了起來。
唐靈奇怪道：“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啦？一套頭麵而已。”
慕容真真咬了咬牙道：“你也知道一套頭麵……”
唐靈：“……”
為什麼她越來越聽不懂？
隻見對方的臉越來越紅，到了後來，慕容真真索性一咬牙，目光炯炯地望著唐靈道：“剛才，剛才我一堵氣，跟那姑娘竟標來著。”
唐靈心頭一跳。
“你出了多少兩，拿下了那套頭麵？”
唐靈簡直是脫口而出。
小趙和慕容真真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慕容真真突然伏在桌子上大哭了起來。
唐靈：“……”
“怎麼回事？”唐靈被噎得不輕。
小趙哭喪著臉將剛才在銀樓的事給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遍。
兩人差不多就是同時看上的，然而，那姑娘卻是先敲定要，可那東西卻在慕容真真手邊，她還在三選一。
最後那姑娘，一開口就定了。
慕容真真本來也沒非要這一套，可是對方那棉裏藏針的模樣，令她極其不舒服，最後兩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再後來，不知道是誰提議，價高者得。
於是，兩人就開始抬價，抬價……
慕容真真出了一萬兩。
那姑娘，一拍手說：“既然姑娘如此豪氣，那這套頭麵便歸姑娘了。”
小趙道：“姐姐，這套頭麵，其實標價隻有四千兩，如果，再商量商量，三千六左右就能拿到手，如今真真姐，這麼一來，咱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回去後，肯定是要被罵的。”
她覺得，罵還是輕的。
金家的聘禮統共才給了八千。
慕容真真公中給的嫁妝隻有一千兩，還是因為她是她們家現在最有體麵的姑娘，比旁人多了五百兩，而她們三房，最多隻能拿出一千兩，所以加起來也才一萬兩。
別的東西一置辦……
剩下的話小趙不用說。
唐靈也明白。
慕容真真哭得更加傷心。
唐靈拍了拍她的肩道：“去吧，我這張老臉不要了，也把那東西給你退了，成不成？”
一聽這話，慕容真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抹了把眼淚道：“好，快走吧！”
“我隻跟他們說，我沒拿那麼多的銀子，這次回來是取銀子來的……”
唐靈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拉住她，讓她用冰水覆了下眼睛，又化了個淡妝，這才出了門。
到了車上，慕容真真再三保障：“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我有多少能力，我就辦多大的事……”
唐靈好笑道：“你若是早這麼想，也不會這樣了。”
慕容真真甩給她個後腦勺。
唐靈無語凝咽，她又沒說錯，馬後炮什麼的，誰不會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價格者得，這種話是誰說的？
不管是誰，憑什麼鋪子要同意？
唐靈一路上盤算著，將這事給落實了，便無心跟慕容真真鬥嘴，到了鋪子裏，謝掌櫃一眼就瞧到了唐靈。
在唐靈的身旁是慕容真真和小趙。
笑著上前和三人打了著呼，對唐靈道：“姑娘，今日怎麼有空來了？”
唐靈笑道：“我聽說你們鋪子，如今有一個規矩，若是兩人同時看中一樣東西，誰也不會退讓的情況下，便讓兩人竟標，誰的價錢高，便賣給誰？”
她的話輕輕柔柔的，隻有他們幾個能聽見，謝掌櫃心頭一凜，出了一身的冷汗，笑道：“姑娘這事，其實可能與姑娘……”
唐靈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她。
謝掌櫃越說，越說不下去，一咬牙道：“姑娘，咱們往樓上去吧！”
諸家銀樓在二樓最靠後院的地方，有一間是李浩謙他們平日裏來的時候，休息的地方。
唐靈上次在這裏來過一次。
慕容真真和小趙還是第一次來。
兩人均小心翼翼，心頭疑惑從生，唐靈與諸家銀樓的掌櫃到底什麼關係，對方見了她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尤其是，唐靈的話一出口，謝掌櫃舌頭都打結了。
半上門後，謝掌櫃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跟小趙說的也沒什麼關別。
隻不過，點名了，說價格者得的人，是他授意的。
“其實，咱們也不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多賺客人的錢，隻不過，這是一種最沒有辦法的辦法，到了後來，其實咱們賣出去的價格，還是原來的價格，隻不過想讓大家彼此有個台階下！”
慕容真真瞪大眼睛，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謝掌櫃無奈道：“慕容姑娘，與我們姑娘是好朋友，我還能當著姑娘的麵撒謊不成？更何況，當時那位阮姑娘也在，我們總不能說的那麼直白吧……”
慕容真真竟然被他給說的啞口無言。
又鬱悶，又驚喜。
心頭那顆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唐靈漂亮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緩緩道：“如果，下次阮姑娘，高價得了一樣東西，謝掌櫃到時候還是將原價給她，與她說明，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那麼，阮姑娘會不會想起今日這事，被人給戲耍了。”
謝掌櫃一愣。
唐靈看也沒看他，繼續道：“這種什麼竟標之類的事情，本就不該發生。”
“所以，謝掌櫃，趁著這些掌櫃們還在京城這些日子，將這事給通知下去，以後咱們誰也不能這麼來，如果兩人實在爭執不下，這件東西，就暫不賣出，等半個月後，再掛出來售。”她頓了頓，接著道：“一是為了讓兩位客人都有台階下，二是為了讓他們都靜下心來冷靜靜冷靜靜，若是半個月後，誰還能看得上這件東西，便來拿錢提貨。”
“姑娘這主意……”謝掌櫃左思右想，覺得，雖然不怎麼高明，可比起價高者得實在是好了許多，也讓他們的名聲好了許多。
唐靈道：“我也隻是個提議，你有空與那些掌櫃的商量商量，這主意若是覺得行，那便就這麼推行下去，若是他們還有更好的主意，咱們便按他們的來。”
“做生意，主要的是誠信，咱們不能讓人覺得，咱們是靠故意讓兩人來爭搶來抬高價格，賺取暴力，你覺得呢？”
謝掌櫃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