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秋道:“既然你們不認我這個大哥,那我也無話可說。。。。。。”
趙影風和皇甫鳳鳴齊聲道:“大哥!”
宋明秋道:“你們知道,我一生從不求人,但現在。。。。。。”
他突然跪倒在地,道:“就算大哥求你們了!”
趙影風和皇甫鳳鳴也急忙跪下,淒聲道:“大哥,我們聽你的就是。”
宋明秋笑了笑道:“這才是好兄弟!”
趙影風道:“人如果真的還有來生的話,我們還做兄弟。”
皇甫鳳鳴道:“對,今生做不到底,我們來生再做。”
宋明秋抓住二人的手,道:“人一生之中,若是能交上一個可以共患難的好兄弟,不知有多難,我能交上二位賢弟,是我的福氣,我宋明秋永遠也不後悔和你們兄弟一場。”
他們的聲音平靜而自然,就象是在敘說著一件很平凡的事,但無論是誰,都能體會出這種友情是多麼偉大。
宋明秋道:“大哥一生可說了無遺憾,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嘯兒。。。。。。”
趙影風道:“大哥放心,隻要有我們兄弟在,就絕不會讓嘯兒出半點差錯。”
宋明秋笑道:“其實,有你們在,大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遠處馬蹄聲已越來越近,他一擺手道:“你們快走吧!”
他霍然轉身,滿目已是淚水。
趙影風咬了咬牙,終於翻身上馬,皇甫鳳鳴抱起宋雲嘯,放在了馬車上,雙雙疾馳而去。
他們的身影早已遠去,宋明秋還是木立在哪裏,似已癡了。
也不知過來多久,他突然冷冷道:“你們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隻聽一聲長笑,隨著笑聲,四周已出現了幾條人影。
是易水寒、雷烈、藍天和、楊天雄和“揚威鏢局”新任總鏢頭韓揚,另一人是“八卦門”門主陸明生。
雷烈道:“李家兄弟說的不錯,你們果然在這裏!”
宋明秋冷冷道:“廢話少說,想要宋某這顆人頭,就自己來取!”
楊天雄大笑道:“好,痛快,楊某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這種人!”
他又道:“我們雖未曾謀麵,但宋莊主的大名,在下卻是久仰了。”
宋明秋見他眼中並無惡意,道:“不敢,不知閣下是。。。。。。。”
“在下楊天雄。”
宋明秋笑道:“原來是‘掌扇雙絕’中的楊大俠,今日一見,實慰生平。”
他目光一轉,道:“‘掌扇雙絕’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位想必就是藍大笑了。”
藍天和抱拳道:“在下正是藍天和。”
楊天雄道:“我們兄弟此來,並非想與宋莊主為難,而是有一事請教。”
宋明秋笑道:“楊大俠但請直言,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天雄沉聲道:“一年前,江湖中所發生的血案究竟是不是你們兄弟所為?”
宋明秋淡淡道:“現在這個時候,我若說不是,你們又豈會相信。”
藍天和道:“隻要是你宋明秋親口說出來的話,我們就一定信。”
楊天雄道:“不錯。”
宋明秋道:“不是!”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現在不管你們信與不信,都已無關緊要。”
楊天雄正色道:“不,你錯了。”
宋明秋道:“我錯了?”
藍天和道:“我們相信。”
宋明秋不禁動容,忽然又長長歎了口氣道:“隻可惜,我們相見的太晚了,否則,我宋明秋一定交你們這個朋友!”
“隻可惜,我們相見的太晚了。”
這句話,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說過,也不知有多少人聽過。
除非你真的說過,真的聽過,否則,你絕對無法想象這句話裏包含著多少心酸?多少痛苦?多少情?多少淚?
自古識英雄者重英雄,英雄相見,惺惺相惜,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
楊天雄道:“不,還不晚。”
藍天和道:“現在我們不是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朋友!
這是多麼溫暖,多麼可愛的兩個字,但這又需要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豪氣。
宋明秋大笑著道:“多年前,太行群盜經常下山搶劫,殘害百姓,就連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但二位聽說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去,終將群盜趕上了太行山,從此再也不敢下山為惡,想來真是大快人心,今日宋某能結識兩位,實乃三生之幸。”
藍天和道:“當時我們兄弟隻是年少氣盛,比起宋兄,我們兄弟實是慚愧。”
楊天雄道:“就說七年前,長江泛濫,民不聊生,幸喜當今天子年少英明,特調撥白銀八十萬兩,以賑災民,但卻為關外蠻夷女真人所奪,宋兄單人獨劍,便將失銀追回,救黎民於水火,宋兄大名,兩岸百姓,誰人不知。”
有道是旁若無人,他們在眾多武林高手的虎視眈眈之下,有說有笑,竟將所有的強敵視若無物。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個人往往會在最奇怪的時候,最想不到的地方,和一個互不相識的人成為朋友,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情是怎麼來的。
現在,他們竟全然沒有想到生死,不要說眾多武林高手,就是天下英雄齊至,那又如何,不過是死罷了,比這友情的至情至性,死有算得了什麼。
雷烈突然冷冷道:“沒想到宋莊主還有如此臭味相投的朋友,真是可喜可賀。”
楊天雄道:“誰在說話?”
藍天和道:“不是有人在說話,而是有人在放屁!”
宋明秋笑道:“兩位兄台若是有事,便請自便,在下已無法奉陪了。”
他話雖說的客氣,但辭色卻已冷了下來。
藍天和長笑道:“好,宋莊主果然是一個可以以命相托的好朋友!”
宋明秋冷冷道:“我們現在已不是朋友。”
楊天雄道:“是。”
宋明秋道:“不是。”
藍天和道:“不管我們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反正我們兄弟是不會走的。”
宋明秋看著他們,歎道:“你們為何定要留下來?”
“因為我們是朋友。”
這句話,楊天雄和藍天和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
宋明秋道:“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不想連累你們。”
楊天雄道:“生命誠然可貴,但對我們兄弟來說,最難能可貴的不是生命,而是朋友。”
宋明秋道:“你們如此做法,可莫要後悔?”
楊天雄道:“如果我們走了,那才是真的後悔莫及。”
藍天和道:“我們既是朋友,朋友有了危難的時候,我們若是走了,那還算什麼朋友,要這樣的朋友又有何用。”
楊天雄道:“朋友相交,貴在知心,你的心意我們明白,但我們隻有心領,卻不能接受。”
宋明秋眼睛裏已充滿了熱淚,忽然緊緊握住了他們的手。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
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是多餘。
這種偉大的友情,又有誰能說的出?
雷烈獰笑道:“你們既然也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他的身形突然暴起,但見衣袂飄飄,有如一團紅雲,在空中飛舞。
“烈焰衝天”!無論招式怎樣,這聲勢已先奪人!
楊天雄大喝一聲,奮起雙掌,回擊過去,用的竟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雷烈出手奇快,“砰”的一聲,雙掌接實,二人居然拚起來內力。
過了盞茶時分,楊天雄額上已滲出汗珠,雷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又過了半晌,楊天雄臉現痛苦之色,雙掌之中竟發出一股焦臭。
原來,雷烈練得乃是至剛至陽的“烈焰掌”功夫,此刻他雙掌猶如兩塊焦炭,中人如炙。
宋明秋突然飛身而起,一掌拍向楊天雄背心靈台大穴。
這一著隔物傳功,雷烈不禁悶哼一聲,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子。
宋明秋輕喝一聲,劍鋒一指,直取雷烈咽喉。
藍天道:“大哥,你怎麼樣?”
他身形還未動,突見刀光閃動,一人自身後麵偷襲而來,刀風淩厲,直砍向他的脖子。
出手之人正是八卦門主陸明生。
藍天和霍然轉身,鉄扇已架住了鋼刀。
楊天雄看著被燒焦的雙掌,道:“你放心,我沒事。”
話猶未了,隻見韓揚一劍刺來,他竟不閃不避,“呼”的一掌擊出,拍向韓揚胸口。
韓揚未想到他竟會不閃不避,想變招已自不及,隻聽“哧”的一聲,他的劍已刺在楊天雄的左肋,但楊天雄的一掌亦未落空,他吐出一口鮮血,直跌出三丈外。
藍天和鉄扇招式精奇,而陸明生刀沉力猛,二人正是旗鼓相當,一時之間也難分勝負。
楊天雄和雷烈比拚內力之時,本已受傷不輕,此刻又中一劍,身形已是搖搖欲倒。
藍天和驚怒交集,連施險招,將陸明生逼退,轉身扶住了楊天雄。
但眨眼之間,陸明生揮舞著手中的紫金八卦刀,又已撲了過來。
藍天和護著楊天雄,且戰且退,陸明生刀風霍霍,步步緊逼。
宋明秋眼見二人情勢危急,本想衝過去相救,但在雷烈的掌下,又有誰分的出手。
藍天和因要護著楊天雄,已是連遇險招,這時那韓揚又掙紮著站了起來,一劍向藍天和背心刺去。
藍天和聽的背後風聲驟響,卻那裏分的出手,楊天雄眼見情勢危急,也不知那裏來的力氣,轉身擋在了藍天和的背後。
陸明生的紫金八卦刀,生生自楊天雄的腹中穿過。
藍天和乘韓揚不備,發出了鉄扇中的銀針,殺死了他,轉身之際,卻看見楊天雄仰天倒了下去。
他嘶聲悲呼道:“大哥。。。。。。”
就在他悲奮過度,心神恍惚之際,陸明生突然一刀劈下,斬斷了藍天和的一條手臂。
宋明秋驚呼道:“楊兄,藍兄。。。。。。”
他心神微分,出劍稍慢,掌中長劍竟被雷烈一掌擊落。
藍天和劇痛之下,飛起一腳,踢在陸明生的小腹上,手中鉄扇也已飛旋而出,鋒利的扇鋒,竟生生將陸明生的人頭割了下來。
藍天和的左臂齊肩而斷,卻看也不看一眼,生象斷的不是他的手臂一樣。
他掙紮著走過去,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扶起楊天雄,但楊天雄的屍體已漸冰冷,他輕撫著楊天雄的麵頰,顫聲道:“大哥,我。。。。。。已經。。。。。。為你。。。。。。報。。。。。。了。。。。。。仇。。。。。。了。。。。。。”
他淚已將下,卻又未流下,隻有至深至烈的痛苦,才使人無淚可流。
他緊抱著楊天雄,似已癡了,三十年來,二人從未有過一日分離,卻沒想到今日竟成永訣,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當場昏死過去。
宋明秋眼見他們一個個倒下,雙目之中已流出血來,嘶聲吼道:“老賊,我跟你拚了!”
他突然有如瘋了一般,閃電般欺身撲了過去,竟拚著挨雷烈兩掌,迎麵就是兩拳,直搗雷烈麵門,用的竟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雷烈大驚,急向後退了兩步,雖未被那兩拳擊中,但那淩厲的拳風,也吹的他臉上隱隱生痛。
宋明秋兩拳未中,淩空一個翻身,雙拳又已擊出。
雷烈倒也未想到他出手竟如此迅急,心中雖驚,但他武功畢竟不弱,與人交手的經驗更是豐富,驚慌之中,不退反進,身子一偏,已到了宋明秋身後,他頭也不回,反手一掌揮出,這一掌不但掌勢迅急,而且認穴之準,更似背後生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