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在傾斜,晃動,一霎時的恐懼比高潮時的窒息更可怕。門外已經傳來各種尖叫和喧囂,亂作一片。
流年抬頭,看到天花板碎裂,上麵的吊燈馬上要脫離牆體掉下來,那一刹那,她撲到了鍾離身上。巨大的吊燈重重撞在流年頭上,眼前的世界模糊起來,流年昏厥過去。
流年翻身甩開壓在身上的被子,突然驚醒。才意識到,這是夢境。她坐起來,在滿頭大汗裏平複呼吸。
拿起身邊的手機,按亮屏幕,沒有任何信息。
這是流年連續夢見鍾離的第三天。婚禮,地震,義無反顧地撲向鍾離,夢境裏的一切無一不是她內心的投射,真實得可怕。
近來作息顛倒的她頻頻出現幻覺和夢境。她在夢裏甜蜜地走過婚禮的紅毯,醒來時的眼前隻有空蕩蕩的房間和強烈的諷刺感。
鍾離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絡她。
一看時間,下午17點。她撥通男閨蜜齊方的電話,說,快過來陪我。
三小時後,齊方帶著她出現在club。
club撲朔迷離的光線裏,隨處可見神情倦怠目光落寞的臉。
穿著棉布背心裙的流年坐在卡座抽煙,微微聳起肩膀撐起兩條鎖骨,肩頸間如同山脊和溝壑的廣袤世界,在閃爍不明的燈光下顧自寂寥。煙圈慢慢消散,她的目光麻木清冷,拖著濃重的黑眼圈,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身邊的迷幻電子樂一浪一浪砸過來,搖擺的熱辣身體湧進舞池。她坐著抽煙,一支接一支。
齊方站起來,提高嗓音朝她飆話,流年,從今往後,如果你再和我說一句關於他的話,我們就不要見麵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幽怨,憔悴,目光空洞,你,你還抽煙!我快要不認識你了,你特麼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找罪受啊為一個男人變那麼醜!齊方看著流年從優雅清麗變成長久沉默,一貫對流年寵愛有加的他不能看著多年好友因為一個男人而對自己放棄管控,他的氣憤不止是對這個男人,也是對流年,她太不珍惜自己。
齊方說,你變了你知道嗎,身上那些珍貴的東西都已經沒有,渾身上下充滿了陌生。你現在真的,很沒氣質!
流年看著第一次在她麵前這樣講話的齊方,等著他最後的聲音終止,消散,然後她麵無表情摁滅煙頭,招呼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過來,齊方搶過賬單,恢複溫柔說,好了你今天不開心,我來買單。
流年沒有堅持,站起來,穿衣服拎包。齊方順過她的包,哎,我來吧。
流年徑直走出club,寒風裏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
齊方裹著她上車,送她回家。
回到家已經淩晨。
流年脫開鞋子,把包扔進沙發,開亮了所有的燈。一個人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齊方的話像一記耳光,打下去時配著音樂麻木空洞,離開那裏安靜下來便開始隱隱作痛。讓她有如此變化的就是這個叫鍾離的男人。
讓她欲罷不能的男人。
思緒回到初識鍾離的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