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砂泥蜂捕獵的方法(1 / 3)

我在昆蟲學上的一些新穎的小發現,人們看到的隻是它的價值,而不會根據它們的價值來欣賞。動物學家對我所從事的研究芫菁科昆蟲形態的巨大變化、卵蜂的發育過程、幼蟲的二態性等工作,他們也有著很濃厚的興趣;胚胎學家比較重視我對壁蜂卵的研究;哲學家擔憂動物的本能,因此,把棕櫚勳章授予了捕食性昆蟲。我支持哲學家的觀點,為了這一工作,我絲毫沒有猶豫地放棄了其他的研究。我的工作清楚地說明了動物本能的學問,因而,進化論也在此遭到了最激烈的抨擊。

可能達爾文心裏也非常清楚動物的本能問題,因此,他怕涉及動物本能的問題,我起初的結論對他的進化論產生了影響,這讓他變得焦慮不安。如果他事先了解了毛刺砂泥蜂、步甲、大頭泥蜂、蛛蜂和其他一些已經研究過的捕獵性昆蟲的捕食藝術,那麼,我可以肯定,他會承認現實,因為他無法將動物的本能歸入自己的理論中。遺憾啊!哲學家頓城在爭論剛剛開始的時候就與世長辭了。他活著的時候,我讓他了解的一些我的看法,促使他希望能找到一些解釋。在他的理論中,動物的本能不過是一種後天的習慣而已。膜翅目捕獵性昆蟲最初隻是偶爾胡亂地擊中獵物最柔軟的部位,才幸運地獲得了一招斃命的效果。隨後,它們逐漸找到了最有效的攻擊點,於是,這種習慣逐漸演化成了真正的本能。一些從一種方式到另一種方式的中間過程,可以為此提供有力的證據。在1881年 4月16日的信中,哲學家 頓城也邀請了羅曼斯先生思考這個問題。他在信上這樣說道:我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在您的《動物的智慧》一書中討論動物最複雜、最神奇的本能。這是一件白費力氣的工作,因為通過化石,不可能研究出任何一種動物的本能,唯一的研究途徑是研究目前其他動物本能的狀況。不過,這僅僅是剩下一些可能性而已。但是,如果您討論某些動物的本能,我認為,您不可能得到比法布爾在他的《自然科學年鑒》和他已經擴寫的《昆蟲記》這兩部驚世著作中,所描寫的關於昆蟲麻痹獵物的觀點更讓人感興趣的觀點了。

我非常感謝羅曼斯先生的這番溢美之辭,這說明先生已經肯定了我關於昆蟲本能的研究價值。我們應該研究本能,正如它具有被研究的價值,應該正麵地通過事實來研究,而不是從側麵通過討論來研究。如果我們希望揭示出事實真相,討論就會顯得毫無意義。更進一步說,這些討論能讓我們看到什麼呢?什麼也看不到,隻能是一些無謂的行動。

每種捕獵性昆蟲都有它獨特的方式,它的捕獵對象、它的攻擊點和攻擊的劍法往往都各有不同,但並不是說它們的能力具有多樣性,而是被捕獵昆蟲的身體結構與幼蟲的需要完美統一起來,這二者在捕獵中起了關鍵性的作用。一種昆蟲的捕獵藝術不能以偏概全,用於解釋別的昆蟲的捕獵藝術。每種昆蟲都有它自己一套劍法,而且並不需要實習過程。砂泥蜂、土蜂和大頭泥蜂等捕獵性昆蟲告訴我們,如果它們不是天生的靈活的麻醉師或捕獵好手,那麼,今天的捕獵藝術將不會看到的。某種不確定性決定某一類動物的種族的延續,那麼,這個種族的延續是不可行的。如果不是具備完善的哺乳本能,很難想象最早出現的哺乳動物將會是什麼樣子。

好吧,讓我們假設一下那種不可能的情況。一隻膜翅目捕獵性昆蟲偶爾學會了一套捕獵劍術,後來這套劍術成了種族得以生存的傳家之寶。這種偶然的行為,在眾多失敗的方式中,昆蟲母親並沒有給予更多的重視,它卻能夠在種族生存中留下深刻的痕跡,能夠遺傳給後代,如何接受這樣的現象呢?如果將這種在當今世界上沒有實例的奇怪力量說是遺傳的力量,這難道也合情合理,能解釋那些與此相反的事實嗎?令人仰慕的學者,您對此又有何話要說呢!不過,我再強調一遍,討論是浪費口舌,實踐才會出真知。所以,我要再次陳述這些事實。

為了研究捕獵性昆蟲的劍法,過了很久,我才找到一種合適的方法:在昆蟲捕到獵物時,給它來一個措手不及,將獵物從它手中奪走,作為交換,立即給它一隻必須是活的同類獵物。這種偷梁換柱的方式是極為出色的,不過,這種方法唯一的嚴重缺陷是,它使觀察的結果取決於偶然的機會。正巧遇上昆蟲正在處理它的獵物的機會是極少的;另一方麵,即使好運突然青睞你,而你當時或許正忙於其他的事情,手中也不會恰好擁有用作替代的獵物。當我們事先準備好了必要的獵物替代品之後,又一時難以找到捕獵性昆蟲。另外,這些無法預料的觀察常常是在大路上進行的,這是一間最糟糕的試驗場所,試驗的成果隻能滿足研究需要的一半。在這變化無常的情況下,我無法反複觀察以得到滿意的結果,因此,我總是擔心觀察具有不確切性和不完全性。

如果有一種符合我們意圖的可以控製的試驗方法,應該能極大地為觀察提供便利,同時也能保證觀察的準確性。我希望能在桌麵上觀察昆蟲們的行動,哪怕是在我寫作的工作台上也好。這樣,我就不會漏過某些關於它們的秘密。很早就有了這種願望,起初,我在鍾形罩下用節腹泥蜂和黃翅飛蝗泥蜂進行過一些嚐試,然而沒有取得我想要的效果。無論是方喙象還是蟋蟀,它們都拒絕攻擊。由於這種方式令我非常的失望,於是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過早放棄這種試驗。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了,當我不時在野外撞見大頭泥蜂吸食獵物時,心中突然靈光一現,想把大頭泥蜂放在玻璃罩下進行觀察。和我想的一樣,被我俘虜的大頭泥蜂仍然用它獨特的劍法殺死了小蜜蜂。這樣,我心中又一次燃起了希望,而且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我打算以這種方法對所有擁有長劍的昆蟲進行試驗,同時講述它們各自不同的“劍法”和“劍術 ”。

我應該降低對試驗的期望,因為我享受過成功的喜悅,但品嚐更多的是失敗的苦澀。我用來飼養昆蟲的籠子是金屬鍾形罩,就放在桌上。在那兒我用蜂蜜喂養我捕獲的昆蟲,把蜜滴在隨季節變化的薰衣草的穗狀花序和菊科植物的頭狀花序上。其中大部分俘虜對我為它們製定的飲食製度感到十分滿意,對囚禁生活並沒有表現不良的情緒,但是另外有一些家夥卻由於思念家鄉風味的菜肴,或不服水土,2~

3天後就死去了。這些死亡事件時刻讓我準備品嚐失敗,因為我很難在短時間內為它們找到所需的食物。

為網罩中的俘虜適時地找到符合它們口味的飯菜,這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兒。不過,我有助手的幫助,有幾個小學生放學後擺脫了學習的煩惱,就到我這兒來監視著草坪,按我的意圖尋找獵捕的對象。豐厚的報酬和雙倍的好處都能刺激他們的積極性,但是,還是會有不盡如人意的事兒發生!今天,我需要抓幾隻蟋蟀,一群孩子出去尋找了,然而,回來時沒能帶回一隻蟋蟀,卻帶回了許多距螽。距螽是我昨天晚上還急需的,但是現在卻沒有一點兒用處了,因為我喂養的朗格多克飛蝗泥蜂已經飛到了天堂。這情景的突然變化,令這群小家夥都目瞪口呆,我的這些小糊塗蛋們,他們無法理解,前兩天還是寶貝的距螽現在成了廢品。可是,當籠子裏距螽重新變廢為寶時,他們卻又給我帶回活蹦亂跳的蟋蟀,而此時我已經用不著蟋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