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寒鴉時不時撲棱撲棱翅膀,發出幾聲哀鳴,讓人聽得覺得毛骨悚然。簡陋的地洞裏,隻從口透進來一點點微光,讓人不知道是一天的什麼時辰,淩青城在地洞裏悠悠轉醒,覺得頭很沉,後腦勺處還有些痛,慢慢看了看四周,洞並不是很深,等體力恢複了也許可以爬出去,仰頭看時,隻見洞口遮蓋的茅草裏透進來幾縷月光,但是缺無法判斷出時辰,不過時不時可以聽到幾聲野獸的嚎叫,聽的人汗毛倒豎起來,淩青城仰頭看天上是一輪滿月,似乎很大也很皎潔,如同白玉盤一般懸掛在中庭,青城苦笑,好久沒有見過月光了,更是好久沒有見過太陽了,沒想到月亮竟然是這麼亮,那明天的太陽是不是也很溫暖,自己大概是在暗無天日的牢裏待的太久了,現在都有點兒迫不及待地看太陽的樣子了,不僅僅是太陽,還有樹木花草,明天仔細看看。
青城這這麼想著,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青城,青城,是我,快上來!”來人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而且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淩青城依然可以聽出來人十二分的焦急。青城抬起頭往上看,但看不清臉,因為背光,但是靠聲音就能聽出來,是姐姐來了。
“姐姐?”青城不確定地問
“快,出來!“說著一根繩子被放下來。
青城,抓住繩子就往上爬,但是洞口上麵的女子顯然吃力不住,隻好把繩子綁在自己的腰上,使勁拉,好不容易,把青城從洞口拉出來了,一出洞口,倆人都累的不行,一下子躺在洞邊上,“呼呼————“直喘氣,青城看姐姐一身男裝便衣打扮,還帶了個包裹,旁邊樹上拴著一匹馬。女子也扭頭看著青城,咧嘴一笑道:“一會兒你就順著這條路使勁兒往南,銀子都在包袱了,新的身份文牒也在包袱裏,你自己小心。”姐姐一邊喘氣,一邊囑咐道,“到了臨安,蘇州,不管哪裏給我報個信兒就行。“
“姐姐,跟我一起跑吧。“青城翻身坐起來,望著女子。
女子搖了搖頭,“兩個人一匹馬是跑不了的。”,女子有些無奈地繼續說道,“而且我在教坊司,別說跑了,今天晚上要是不回去,明天就有人滿城找我!”
“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青城拉住姐姐的手,急切地問。
“我沒事,你快走吧,包袱裏有盤纏,記得找我說的,一路往南到了金陵或者臨安,你就安全了,不需要告訴我你在哪裏,隻要托人道平安就好。”說著女子的淚水已經蓄滿了眼眶,此時一別,這唯一的親人也將天各一方,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逃出這大北京,也是生死未卜,生離死別。
“姐,放心”青城,拍了拍姐姐手背,以示安慰,“我肯定會沒事,以後接你跟我一起。”抬手擦了擦女子臉上的淚,隻是手太髒,越擦臉越髒兮兮的。
“噗嗤——“女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拿眼看了看樹邊的馬,催促青城道,“快走吧!天亮之前跑比較合適!”“好!”說著兩人趕緊上馬,一夾馬肚子,那棗紅色的的馬,嘶鳴一聲,邁開長蹄,一
路飛奔而去,大概奔出兩裏地不到,女子就聽見身後傳來“嘚嘚嘚——噠噠噠“的馬蹄聲,而且一陣緊一陣,女子不覺得心中一震,難不成是有追兵,但此時也來不及想太多,趕緊夾緊馬肚子,那馬一聲長嘶,奮力奔去。
這一聲長嘶,在身後的兩位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聽來,似乎是告訴他們追蹤方向,隻見那年輕一點的人眉頭一皺,側耳一聽,抬手往前指了指,兩人伏在馬背上,一夾馬肚子,那馬飛奔追了過去。
女子隻聽得這馬蹄聲越來越近了,眉頭一皺,這樣兩人肯定要被抓住的,兩人一馬一定跑不過追兵的快馬,急得手心額頭全是密密的汗珠。
倆錦衣衛忽然聽見了什麼,那年輕一點兒的衝著年老一點兒的說道:“老薑,你聽?“
“呦,張景,這你見過有人逃命,還越逃越慢的嘛!“老薑歪著頭笑道,他也聽出前方的馬蹄聲變慢了,聲音也輕了。兩人相視一看,老薑頭往右扭轉韁繩朝著叢林裏悉悉索索的方向追去。張景也稍微放慢了速度,不緊不慢的跟著前方的馬蹄聲。
馬背上的女子,也在聽後方來人的馬蹄聲,聽著似乎變得輕了,應該是速度慢下來,但是不敢大意,還是往前一俯身,夾緊馬肚子,急速飛奔開來,就在這時聽得後方的馬蹄聲也越追越近,自己的馬已經完全體力跟不上,而後麵卻全速追來,女子隻得附在馬背上使勁嗬斥馬來,“駕——駕——“
“呼——“一馬鞭朝著女子抽來,”啊——“那女子右手一麻,吃痛,墜馬,在地方翻滾了好幾圈,方才停下來,趴在地上抬頭隻見麵前一人一騎,那人背著月光,不大看得清臉,隻看得見身形略瘦。
“你就是前幾天從順天府牢裏逃出來的?“來人冷冷地問,女子低下了頭,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說話!“張景冷冷的說道,眼神如夜鷹一般敏銳犀利。女子依然低頭緊閉雙唇。
“啪——”張景一鞭抽在女子旁邊的樹上,“撲簌——撲簌——”樹上的的鳥兒雀兒都被嚇飛了,女子嚇得肩頭一顫,仰頭一看是鳥兒飛走,剛才還以為這鞭子抽在了自己背上,這會兒看鳥兒飛走,才知道馬鞭不是抽在自己身上。女子嚇得淚水都要出來了,但還是強忍著淚,低著頭不發一點聲音,想著借此拖延時間,來人大不了把自己帶回去,隻要自己拖得越久,青城就跑的越遠。
“說!“來人冷冷的命令道,張景看女子這下幹脆連眼睛也閉上了,分明是在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