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岩曇晟從百丈禪師的門下投奔藥山而來。藥山問雲岩：“你現在是死是活？”
雲岩答道：“當然是活了。”
藥山又問：“那麼，你是活得像行屍走肉一樣呢？還是活得清淨自在，沒有貪戀與憂苦？”
雲岩說：“我目前已超脫軀殼的貪戀，沒有生死的障礙了。”
藥山惟儼禪師大聲嗬斥道：“咄！說什麼空話！你在百丈大師座下修行了二十年，怎麼連這一點俗氣都沒有除掉？”
雲岩說：“弟子實在是這樣活著的。請問您的生命又是死還是活？”
藥山惟儼禪師莊嚴地回答：“我是在百醜千拙的生活裏，馬虎過日子的人。每天活，每天死，時時生也時時死。”
雲岩心頭一震，原來藥山才真正看透了生死，自己懂得的不過是皮毛而已。他作禮後，默默起身，出門去挑了一擔水回來，請藥山惟儼禪師浴身。藥山卻把頭一偏，手一揮：“我不洗。”
雲岩說：“您為什麼不洗？”
藥山說：“我沒有人間塵垢的汙染，身心清淨，洗什麼？”
雲岩：“心靈沒有汙染，軀殼總得浴洗。”
藥山：“心靈沒有汙染，軀殼還要洗什麼？你髒不髒？如果你活得貪戀且憂苦，你來洗。”
藥山惟儼禪師彎下腰，掬起一捧水，慢慢傾倒在雲岩手上，水流過的時候，雲岩的心也如衝過一般的清涼。
禪思一點通
當糞車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人們總會皺起眉頭，用手緊捂鼻子。然而在禪師們心中，清淨和汙穢總是一如不二的。禪師和徒弟談論佛法時，一位信徒送了一塊糕餅給他們，禪師就對徒弟說：“這一塊餅，我們兩人怎麼吃呢？不如我們來打賭，如果誰能把自己比喻成最髒最賤的東西，誰就贏得這塊餅！”徒弟說：“您是師父，就由您老人家先開始吧！”禪師說：“我是一頭驢子。”徒弟接著說：“我是驢子的屁股。”禪師又說：“我是驢屁股中的糞便。”徒弟不落人後地說：“我是糞便裏的蛆蟲。”禪師無法再比喻下去，反問說：“你這蛆蟲在糞便中做什麼？”徒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在納涼啊。”就是在人們認為最汙穢的地方，禪師們卻能逍遙自在，因為他們有一顆自由自在的禪心！
“隨其心淨，則國土淨。”世間的汙垢與清淨，隻是心中所起的分別之心。沒有汙垢之想，又沒有清淨之想，心中才會不生起貪戀與憂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