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禪師等人結伴到黃山訪師。路上遇到一位雲遊僧,向雲遊僧打聽:“去徑山的路怎麼走?”
“直著走吧。”雲遊僧說。
哪裏有什麼直路走呢,和尚們馬上明白碰上了一位高手,便想著要難倒雲遊僧。於是又問:“前頭的河能過嗎?”
“不濕腳。”雲遊僧回答。過河不濕腳,除非飛過去。但雲遊僧指的是心念,不是指腳。禪家們說:吃得一輩子飯,卻不要沾過一粒米。心執著於吃飯就會粘到米裏去,不執著便沒有吃飯這回事,這是“無住”的吃飯。雲遊僧說過河不濕腳,也是指“無住”。
雪雲又指著近旁的稻田說:“上岸的稻子怎麼長得這麼好,下岸的稻子怎麼長得這麼差呢?”
“好也罷,壞也罷,都得被螃蟹吃了去。”雲遊僧說。好壞一樣,同歸於無,還分什麼岸上岸下呢?雲遊僧出語幹練,機鋒往返,興意無窮。
雪雲提了提鼻子說:“禾好香。
“沒氣息。”稻禾本無氣息,香與不香是你心造的幻覺。
雪雲問:“你住在什麼處?”
“隻在這裏。”雲遊僧說。時時刻刻就是你們眼前的雲遊僧,除了“這一個”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雲遊僧,好人壞人啦,幹過什麼啦,姓甚名誰啦等等,這些都是知見思索的東西,都不真實。
雪雲等禪師沒有問倒雲遊僧,覺得黃山這地方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禪思一點通
禪,機鋒如電,稍一猶豫便錯過去了,略一思索就不是了。所謂起心即錯,動念即乖。山野之地為何能有如此高人?
在禪宗乃至整個佛教史上,有這樣一個怪現象:山夫村婦往往比才高八鬥、滿腹經倫的學者、名士更容易契入禪機,悟透佛理。為什麼?這就像一隻已經裝滿水的瓶子,如果舍不得倒掉原來所有的東西,不肯將空間騰出來,無論多好的甘露、醍醐也灌不進去。相反,山夫村婦往往不會想太多,隻是按照一個想法去行動,這樣反而容易契入禪機。所以,修禪下手的重要之處在於落在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