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到大武小武旁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可分出個輸贏來了?”

兩人剛剛還在爭吵,這會兒累得直喘氣,聽到楊過的問話,他們互相瞪著對方,誰都不肯承認對方的蟲子更加厲害。

武修文不甘心地嚷嚷:“要不然,咱們再比最後一局!一局定勝負!”

武敦儒正要答應,楊過就慢悠悠地道:“要我說,你們倆兒的蟋蟀都不能說是最厲害的,比來比去也沒甚麼意思。”

兩人立刻變了臉,武敦儒滿臉不高興,站起來瞪著楊過道:“你小子連一隻蟋蟀也捉不到,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們的不厲害?!有本事,你倒捉一隻最厲害的讓我們兄弟開開眼啊!”

“就是,就是!”武修文在一旁起哄:“有本事你就捉一隻大將軍來!不然你就得承認自己是小狗!”

倘若換做先前,武氏兄弟敢這樣挑釁楊過,他必然要生氣的,不過這次是他主動下套,便嘿嘿一笑:“好哇,我若找不到無敵大將軍,就在你們跟前學狗叫,但是我若找著了,且把你們的蟋蟀都打敗,你們就得喊我大哥,怎麼樣?”

武氏兄弟互相對視一眼,堅定地點點頭:“就這麼辦!”

於是楊過就朝他們勾勾手,示意他們二人跟隨。

三人來到方才他小解的草叢旁邊,然後他揀了一根樹枝,撥開草叢讓他們看。武敦儒探頭一看,就看見一條花斑燦爛的毒蛇盤踞在裏麵,昂著頭朝他吐著蛇信子,頓時嚇得向後急躍,驚道:“蛇,有蛇!”武修文也嚇得往後直躲。

楊過嘲笑他們道:“你們膽子未免也太小啦!瞧我的!”說罷彎腰拾起一塊石子,對準了丟過去,正中蛇頭,那毒蛇身體反複扭曲了幾下,隨即便死了。

武敦儒仍有些後怕,踟躕好一會兒才走上前,見那毒蛇確已不動,才鬆了口氣。兄弟兩人這才發現了伏在大花蛇旁的那隻毫不起眼的黑色小蟋蟀。小蟋蟀渾身黝黑,翅羽短小,叫聲雖然也是“嘰嘰嘰”的,卻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來,奇醜無比。

武修文忍不住嫌棄道:“這小蟲兒忒小忒醜,楊哥哥,你說的那最厲害的無敵大將軍,不會就是指它吧?那你學小狗兒叫可就學定了!”

楊過也說不好自個兒是怎麼想的,按理說,他也隻是憑舊日龍衍隨口說過的一席話才下此推斷,實際如何,他根本不知道。萬一這小蟋蟀就是個普通的小蟋蟀,那他就要丟大臉了,想想也能猜到大武小武日後會如何嘲笑自己!可是,他莫名地就是很肯定,就是相信龍衍說的話。

他篤定道:“就是這小東西,你們究竟要不要與我一賭?”

大武小武原先還有點忐忑,現在一看就這麼一隻小不點,都哈哈大笑起來:“我們就與你賭啦!你可千萬別反悔!”

楊過哼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逼過去,迅疾伸出雙手,將那小蟋蟀收入手心。

三個人重新回到剛才的空地,楊過把小蟋蟀放進了石頭壘成的圓圈裏。武敦儒就對弟弟道:“我先上!”便把自己的大蟋蟀也放了進去。

說也奇怪,那大蟋蟀見到小黑蟀竟有畏懼之意,不住往後退縮。武敦儒心裏一顫,忙大聲吆喝起來,為大蟋蟀加勁助威。

兩蟲開始相鬥,隻見小黑蟋蟀昂頭縱躍而前,姿態凶悍,那大蟋蟀仿佛不敢接戰一般,轉身竟然想躍出盆去。小黑蟀焉肯放過它?隨即也躍高,在半空咬住大蟋蟀的尾巴,雙蟀齊落,那大蟋蟀抖了幾抖,突然翻轉肚腹而死。

武敦儒麵色大變,用草莖挑弄自己的蟋蟀,嘴裏不住叫道:“大將軍!大將軍你怎麼啦!?”武修文也一臉不敢置信。

他們三個人都不知道,原來蟋蟀之中有一種喜與毒蟲共居。其中與蜈蚣共居的蟋蟀,稱為“蜈蚣蟀”,而與毒蛇共居的稱為“蛇蟀”,因身上染有毒蟲氣息,非尋常的蟋蟀所能敵。楊過所捉到的小黑蟀正是一隻蛇蟀。

武敦儒見自己的蟋蟀徹徹底底死了,不甘心道:“弟弟,你上!我就不相信這小黑鬼能有這樣的能耐!”

武修文忙把自己那隻蟋蟀扔進鬥場裏,兄弟倆兒緊張地趴在一旁,眼珠子錯也不錯地盯著場內。楊過驚訝過後,心中大定,這會兒抱臂站在一旁哼著小曲兒,已經開始盤算怎麼使喚跟前這兩個小弟了。

蛇蟀畢竟是蛇蟀,武修文那隻蟋蟀哪裏鬥得過?剛和蛇蟀對上就開始往後縮,還沒來得及轉身逃跑,就被對方一躍而上,攔腰咬成了兩半,死得透透的,連叫喚都沒有!轉眼間便死了兩隻蟲兒,而且還是下場就死,大武小武表情慘烈,蔫頭蔫腦地趴在地上,連自家的蟲子屍體都沒勁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