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淩波詫異地望著一行人,輕喊道:“師兄?”

“我不是說要買幾個仆役嗎?”龍衍指了指三人道,“賀先生正好替我們找好了,此番正好帶上山來,朱娘燒飯打掃,這兩個丫頭就交給你了,她們先前伺候過人,除照顧你生活起居外,你也可培養她們做你的劍婢。”

兩個女孩子先前在大戶人家內院待了一年,已懂了做女婢的規矩,還算有點眼色,聽龍衍這樣說,便雙雙跪在了地上,衝洪淩波磕了頭,齊聲道:“奴婢請姑娘賜名。”

洪淩波愣住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沉吟片刻道:“叫你們什麼好呢?我看你們聲音一個甜美喜人,一個悅耳動聽,不如就叫喜鵲和鸚哥好了。”

舊日內宅女使倘若換了新主人,換名字也是尋常。洪淩波當初若不遭難,也是一門閨秀,對這些事情也是清楚的。

“謝姑娘賜名!”喜鵲和鸚哥都很高興,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以她們二人的年紀,其實在先前的主人家也不過就是院子裏澆花掃地的末等婢女,連被起名的資格都沒有,如今有了好聽的名字,也就意味著新主人已經接受了她們。這下一來就能做姑娘的貼身婢女,且她們姑娘又是神仙女子一樣的人物,隻在旁待著,也覺得自己變得漂亮許多哩!

洪淩波見狀卻露出一絲苦笑,暗地歎了口氣。其實這兩個名字就是她以前貼身婢女的名字,隻是她們早已死在那一場滅門慘禍裏,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聽到……

龍衍哪裏能看出來姑娘家異樣的心思?他轉頭對名叫朱娘的中年婦女說道:“你也跟著我師妹一起,正好大致熟悉熟悉環境,隻是除了廚房倉庫和這幾個房間,最好別到處亂走,以免被古墓中的機關所困。”

朱娘低頭恭恭敬敬道:“是,奴婢知道了。”

自從朱娘她們來到古墓,生活諸多瑣事再不須師兄妹二人操心,終於可專心練功。

林朝英所創的玉女心經乃是一套功夫,專為克製全真教的諸般武功,試想全真教的武功已堪稱世上一流,倘若能勝過他們,豈不就勝過世上大多數人?不過這套功夫也不是好學的,第一步先得練成本門各項武功,第二步是學全真派武功,第三步再練克製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經。

龍衍自小就在林氏教導下習武,功底深厚,十來歲便將本門的功夫盡都學全,中間他又結識尹誌平,把全真教的內功和劍法也學了去,可說是已走完了前麵的九十九步,隻差最後一步了。洪淩波半途入門,卻又落後不少,她天賦雖有,不算奇高,全靠後天勤勉和心中報仇的信念支撐,到如今不過一年多半,竟已經把本門武功學了六七成。兩人輪流使用寒玉床,進境稱得上奇速了。

這一日龍衍偶有所感,出了活死人墓一看,見外麵已經是暮春時節,不由微微一笑。若問他笑的緣由,自然也隻能跟楊過有關了。

“那小子應當快來了吧?”

且說楊過。

此時此刻,他和郭靖二人身上穿了破舊衣衫,打扮得就和鄉下莊漢相似,還騎著兩匹極瘦極醜的驢子。楊過頭上纏了一塊青布包頭,跨在瘦驢之上。這驢子脾氣既壞,走得又慢,他在道上整日就是與它拗氣。

兩人為何這般模樣?這就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話說楊過在桃花島上習武順利,短短小半年功夫,竟在郭靖的指導下完全掌握了全真劍法四十九式。他日日與郭靖對練,兩人的感情倒是在朝夕相處中逐漸加深,這種變化在後麵也給龍衍楊過二人帶來不少好處,那又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楊過初上島時,內力尚且比不了郭芙,應敵更不及家學淵源的武氏兄弟,但到春天時,三人都已經勝不過他了。郭芙早先討厭他,不過後來也漸漸變了態度,和楊過雖然時有吵鬧,比之一開始卻好了許多,大武小武當然更不必說,他們早已認了楊過做兄長,就算有點嫉妒郭芙對楊過好,心底上還是很服氣他的。

在這種情況下,郭靖越瞧楊過越順眼,招他為婿的念頭不但沒有息止,反而愈發鮮明起來。

“蓉兒,我看過兒愈發出息,甚為歡喜啊!”郭靖穿著中衣坐在床邊感歎道。黃蓉正坐在妝台前卸下釵環,聞言睨了他一眼,並不去接話。郭靖見妻子這般情態,便不安地小心睇她,想要看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自然是看不出個究竟的。

黃蓉將他諸般動作看在眼底,淡道:“靖哥哥,你是想說,過兒出息了,正堪配我們的芙兒嗎?”

郭靖高興道:“不錯,我正是這樣想的!”

黃蓉不吭聲,心裏卻百般不樂意。

她承認,楊過習武天賦極高,人也聰明機靈,這段時間她冷眼觀察,知道楊過在品性上並不肖其父,但是這並不能完全改變她當初對楊過的第一印象。何況楊康之死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結,楊過對昔日之事時有追問,隻要他想,遲早有一天能知曉真相……他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倘若有一日他知道楊康的死和她有關,而芙兒又已經嫁給了他,屆時他是否會遷怒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