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魁長歎了一口氣,說:“我西北軍全軍覆沒之餘,我便是真想搶奪帝位或者查明父皇的真正死因,也是有心殺賊,回天無力了。就算是我想再起,手裏也有些個軍隊支持,又怎能與李承嗣全國之兵相抗?好,我們這麼算,我便是昧了良心,反叛家邦勾結外敵,何不徑直去投了狄蒙?又何苦固守孤陣,死死相抗呢,換了是你紫荊花公爵與我現在易地而處,會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他所說得不錯!方雲暉內心一驚,的確是這個道理,這就像自己的前世所知那樣,李承魁既然死裏逃生,於情於理,跑去狄蒙帝國尋求“政治避難”的確是最安全、最合理的一條出路。他既然沒去,以萬餘孤軍死死相抗,那麼原因就隻有一個——這個瑞德帝的八兒子,就算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也不肯背叛自己的民族!看來,自己真的是錯怪了他!
“既然狄蒙南下與你無關,你這樣大張旗鼓地打出反旗,暴露自己,又是何苦的呢?”方雲暉的口氣軟了下來,他心中,已經有八分相信了李承魁的話了。
“我是想找你出來!我一扯旗造反,你無論在哪裏,早晚都會出來與我相見的!”
“找我?”方雲暉這一驚又是非同小可。在北方大港,老常貴說定邊王造反,是因為自己,自己還可以有一百個不相信的理由,因為,常貴再聰明老到,也不過就是個落拓江湖的草莽幫主,這種軍國大事可並非是他能夠逆料得到的。而這話,從李承魁嘴裏親自說出來,可就全然是不是傳聞了。
“是的,我的目的就是找你。環顧當世,我認為也隻有你方雲暉,能夠幫我查明這件事情的真相了。其實,李承魁早已死不足惜,但有一件事未了,我一生也都會死不瞑目了。隻有你能夠幫我的忙,方雲暉,天下隻此一人!”
方雲暉良久良久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李承魁跟方雲暉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方雲暉沒有出聲詢問李承魁是有什麼事情要自己幫忙,就是還沒答應去做這件事,而開口一問,就是決意替李承魁去完成這件事情了。如果方雲暉答應了,就一定會竭力以赴地去完成李承魁的心願——那一定是一件非常難以辦到的事情。試想,李承魁以自己最寶貴的性命作為賭注來幹明知道會失敗的造反事情,又豈是容易做得到的?更何況,李承魁自己也說,天下隻此一人,也就是說,如果方雲暉不把這個難題答應下來,也許這件極為重大的事件也就就此湮滅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方雲暉緩緩地在地上走了兩圈,終於,低低地問:“你要求我幫你做什麼事情?是你父皇的死因嗎?”
這一問,雙方都知道,方雲暉已經做出了一個極為重大的決定——站在了現任皇帝李承嗣的對立麵上了。方雲暉是這麼想的:現在的形勢,就算一味地退讓,這個不仁的皇帝仍舊會想方設法、處心積慮地想辦法削弱自己的勢力直到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甚至,一有機會就會幹掉自己。
毛偉權和獨孤寒,不會不向李承嗣報告自己北上狄蒙,去了雪山冰原的事情。可即便明知自己先前與李承魁毫無勾結,他仍然向自己的惡獸城伸了手,羈押了自己的父親!他現在沒有自己的消息,如果自己死在了北方冰原,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承嗣按著攘外必先安內的思路,馬上宣布自己參與西北叛亂,殺掉自己的父親,發重兵攻打惡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