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蹊蹺(2 / 2)

方勝聞言一陣冷笑,這徐吉利既然做了仵作,那便應在“屍格”這等的查驗文書上下足功夫,其人所言亦當由移、解、量、翻入手,再以問年、觀麵、查傷、屍僵、血暈、淤斑、腹脹、乃至屍蟲等狀況回稟上官;涉及措詞,更是片刻不該離開屍狀。而此刻這徐吉利所言,分明還當自己是個推官,哪有一點仵作該有的模樣,若由著其人做為,自己又將立身何處?

咳嗽一聲,方勝開口說道:“王爺,據下官所知,若論追殺人命,刀斷血脈而不墜髒器,不傷骨質,此等技藝,江湖人物中並不少見,若依著在下判斷,便是謝兄也應有此等技藝,故而此處難說做偽!”

安平王單勉聞言,倒是一愣,扭頭望向一旁的謝觀星,謝觀星略加思索,坦言道:“若是追殺尋常人等,身法相隨之下,或可做到!”

方勝見謝觀星認同了自己的見解,心中一暖,暗自得意之下,接著說道:“下官當年曾見過一事,京都積德巷內房舍倒塌,壓住了一名婦人。其子尚不足一十二歲,平日多病少力,全仗其母供養。當日那孩子見其母命在旦夕,驚恐異常,於情急之下,生生將那倒塌之橫梁掀起。王爺不知,那橫梁若是上架,需五六名壯漢承托,此等異事,下官親見,不敢欺瞞,若然王爺不信,來日可去積德巷查驗,但就此事而言,徐仵作第二疑不足取信!”

單勉聞言點了點頭,望向了謝觀星。這等事兒,謝觀星年少時亦曾見過,故而也未提出異議。單勉見狀,微微一笑對著方勝說道:“方大人見識廣博,本王佩服,還請續言!”

方勝心頭一陣歡喜,謝過安平王後接著說道:“若然期待亦或驚恐,尋常人難免會生出幻像,認錯一個下人亦屬平常。而以傷口大小不一,深淺相似而觀,下官推斷,凶徒絕非一人,且師承相似。既非一人,那昌餘女子驚恐之下不敢反抗也在情理之中。至於那女孩兒,其人因窺見凶徒無恥行跡,心亂之下換了男裝,其後方想起逃命藏入井中,這又有何不可?說到此處,下官倒有一事詢問仵作,那日城中落下陣雨,徐仵作撐傘入房,良久方想起落下傘具,若依著徐仵作推斷,本官可否認定,這房中亦下有陣雨?”

那徐吉利聽方勝這般言語,明顯不服,噎了兩下之後開口問道:“那換下的衣物又在何處?”

方勝等得便是徐吉利這段言語,其人冷哼一聲說道:“你身為仵作,可有巡查之責?如何便篤定偌大的客棧中沒有那女子換下的衣物?莫非你是仙人托生,有分身之法?”

這一問當即將這徐吉利問住,其人倒是真沒考慮到這一層麵,有些事情如何敢說得明白?那幾個幫忙做事的兄弟,原就是仁厚街那裏被裁撤的人手,雖說過往與自己並不相識,卻因為聽聞自己曾在仁厚街做過推官而有些親近,此番探查衣物,不過順手幫了幫忙,可要是將此事放上台麵,又如何說的清?便是說自己興趣所致,一時多事,隻怕依舊躲不過日後的麻煩!

徐吉利討厭登雲海,討厭棘果種子,所以他很怕麻煩!

說到這裏,倒是要講講這棘果種子,棘果為登雲海沿海島嶼上的一種帶刺植物果實,若除去果肉,便可得其種子,這種子晾曬翻炒之後,卻是一種極其珍貴的香料,曆來是地方難得的貢品。隻是要獲取這棘果種子卻非易事,當真是九死一生。這登雲海凶險異常,博命求財之徒就是能僥幸乘船登上那些擁有棘果的島嶼,卻往往喪生異獸口中。這死得人多了,真正冒死前去采摘的人,也就變成了各地的囚徒。不過,正是因為百姓惜命,囚徒有限,沿海地方的州府官員難得的放開了門戶,開始睜一隻眼閉一子眼,由著各地州府押解囚徒入海分自己一杯羹,當然,這羹也不是白分,反正有生還者可以盤剝,一樣少不了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