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平王的賞賜(1 / 2)

五更時分,這場豪雨終於有了些要收斂的意思,可即便如此,整個五柳巷依舊籠罩在一片雨霧當中。也許是因為連熬了兩夜,禁軍的軍陣終於開始有了些鬆動的跡象,就連那個一直都不肯進入民宅避雨的百人尉成懷素似乎也有些堅持不住,其人居然就那麼大模大樣的牽著自己的戰馬,領著十幾名軍士,叩響了五柳巷官衙的大門。

這叩門之聲不急不緩,可對於官衙內的一眾公人而言,卻不亞於有人用大錘在心口上敲擊。那原本還伏在案上酣睡的方勝似被這動靜驚醒,一個冷子便直起身來,定定注視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隨著官衙內的一扇扇門扉被打開,無數個腦袋探了出來。可隨著那叩門之聲再次響起,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從那緊閉的大門上移開,轉而望向了涼亭中肅然站立著著的某人。

留意著眾人的目光,安平王單眠的心頭便如同被塞進了一把蒼蠅,他看得出,那目光所指並非是自己,而是那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涉川從六品官員,五柳巷總捕謝觀星,何以能得來如此信任?

與單勉的憤怒不同,方勝倒真沒覺得自己被人漠視有何不妥,能和堂堂的安平王一起感觸這份尷尬,這未必就不是一種上好的談資,更何況謝觀星是什麼心性,他方勝比任何人都清楚,左右是自己的生死兄弟,誰得意不是一樣?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讓方勝沒有去拽謝觀星的袖子,如果有朝一日,這謝觀星成了官家手中的一把利刃,那麼毫無疑問,他方勝注定將會成為一柄最合適的刀鞘,至於這刀鞘能不能鎖住鋒芒?方勝覺得,那要看刀鞘上所能鑲嵌的“寶石”份量!

“總捕大人,看這架勢,你的弟兄們都在等著你拿個主意。這門倒是開還是不開?”

太多的酒水,讓安平王單勉多少忘了一些自己平日的行事風格,其人斜坐回椅上,一邊用手指揉搓著案上的銀質酒壺,一邊開口問道。

不經意間,方勝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其人難得的有了一絲緊張。這也難怪,若是換了方勝,這等狀況自己有太多的辦法可以應付過去,可是依著謝觀星的心性,天知道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出乎方勝預料,謝觀星的反應極快,其人扶正紗帽,甩動衣袍單膝跪倒,隨即拳擊左胸施禮後說道:“王爺此言折殺屬下,五柳巷一眾公人謹從王爺號令。謝觀星乃一介小吏,何敢擅權,還請王爺示下!”

那方勝見狀,也顧不得心中驚奇,趕忙上前應付場麵,可其人剛要握拳,卻是想起自己並非武人,隻得暗道一聲“晦氣”後,雙膝跪倒施禮。

“五柳巷推官方勝敬請安平王爺示下!”

一股莫名的熱氣從方勝的下腹升起,那感覺就如同回到了自己出事之前,單勉的心“通”“通”“通”一陣狂跳,其人一拍桌案,猛然站起說道:“好,本王難得應個風景,今番也狂放一回,謝捕頭,開門!”

隨著大門的開啟,禁軍百人尉官員成懷素看到了怪異的一幕。

整個五柳巷官衙內的下級公人,還有那些被安平王招來的廚子工匠,此刻都已站到了官衙正堂之外,他們手中大多持有兵刃斧頭,當然還有其它一些更匪夷所思的物件。可無論這些人手中拿得是什麼東西,那眼神卻讓百人尉成懷素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邊關?再次麵對那些來自昌餘的難民。

定了定心神,成懷素領著十餘名軍士徑直走向涼亭。待施過禮,其人開口說道:“還請安平王責罰,屬下入衙實是情非得以,外麵雨大,禁軍中有不少兄弟著了寒氣,此刻業已打開了擺子,便是屬下這匹戰馬,也有些站立不住,還請安平王爺行個方便,尋個暖些的房間讓兄弟們烘幹衣物。”

聽到成懷素這等要求,安平王單勉麵色微沉,其人左手緩緩按向腰間,卻是按了個空,那把平日裏懸在腰間的寶劍,此刻業已掛到了門眉之上,急切間倒是如何取回?

方勝何等精明,見得此狀,趕忙上前一步厲聲喝道:“當下是何等狀況,豈容你等造次?便不怕擾了我家王爺觀雨的心境?”

禁軍中忽然有人笑出了聲來,這一笑,即便是方勝自己也覺得方才言語似有些不妥,其人尷尬之下,不由自主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單勉忍住了在其人屁股上猛跺一腳的衝動,痰嗽一聲後說道:“本王喜歡此處清靜,不想有人前來打擾,你等即是想要休養,附近民居甚多因何不往?獨獨要進此處烘幹衣物,可是存著旁的打算?”

那成懷素剛要回話,卻被一旁站立的謝觀星搶過了話頭。

“王爺,依著我朝律法,無令騷擾百性,軍中主官當受斬刑!”

單勉顯然被謝觀星的插嘴搞得有些莫名奇妙,其人與謝觀星對望一眼,似有片刻猶豫。可當單勉的目光掃過謝觀星右手,一個微不可查的手勢讓單勉改變了主意。

“難得你等顧惜百姓,如此說來倒是本王的不是,即如此,謝捕頭,且安置閑置房間讓那些染病的軍士烘幹衣物。有本王在此,料他們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