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大殿之上,謝觀星侃侃而談。
“貴宗三名女修死狀詭異,住所門窗緊閉,又無懸絲墜繩跡象,如此一來,便隻有一條煙道可以連通內外。而死者頸部創口形狀,雖存有犬齒,其餘痕跡與真人無二,任誰都無法斷定究竟是不是人力所為。謝某初始曾有過推測,此種狀況,無非幾種可能,其一,凶徒自煙道進入,趁事主睡眠或打坐之時,一擊斃命,其後再從煙道逃脫,但以凶案現場推斷及當日在場宗門弟子佐證,死者生前應是坐於窗前,而現場被褥齊整,又無掙紮搏鬥跡象,此推測疑點頗多。其二,事主生前便已經中毒暈厥,凶徒是在死者暈厥後這才由煙道進入。事主死後麵帶笑意,喉部創口未傷喉骨,噴出的血液又散布均勻,這些症狀或可為證,但謝某想不明白,既是有辦法讓死者暈厥,因何便不能直接讓死者在暈厥中死去,以謝某對毒物的了解,但凡可令人暈厥的毒物,若使用得法,調配得當,一樣可以取人性命。凶徒所用毒物詭異,事後本就難以判查,既是如此,因何凶徒定要將殺人一事做得如此麻煩?而他又是如何讓屍體在短時間內出現萎縮?其三,凶徒使用某種毒物先令事主暈厥,再驅使異獸自煙道進入襲殺女修,其後更是利用職司之便先行入內,用齒狀凶器遮掩異獸噬咬吸吮痕跡,如此一來,便可以解釋屍體萎縮症狀。但是這樣推測就又有了幾處疑點難以解釋。凶徒到底想做什麼?既然其人可以先行進入刑案現場,大可在此時動手,若做得仔細,同樣可以在殺人後不被察覺。此種狀況,再使用異獸殺人,就顯得有些多此一舉。謝某百思之下篤定,這凶徒費盡周遭,絕不僅僅是為了殺人,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聽聞謝觀星上述言語,隱月宗宗主陸羽麵色微變,在看過執法堂長老趙彬一眼之後,這才對著謝觀星開口說道“你且接著往下說,本座既是來了興趣,自會讓你講完!”
謝觀星沒有在意陸羽言語中的恐嚇,其人接著說道:“半年之前,於刑案堪破時,謝某曾見過一根女子使用的釵子,此釵內存鋼針,帶有空穴,用途自不必謝某言明,隻是謝某曾仔細看過,這釵子內存簧片,卻無觸發機關,如此設計,當真匪夷所思!然而就在數日之前,謝某再次見到了類似物件,這次卻是出現在了死者房中,其後更是被趙長老連同其它物品一並取走。謝某事後曾攜妻再往存屍之處查看,果然在死者頭部找到針孔痕跡。可謝某不懂,若說這釵子與謝某當日所見相同,那麼凶徒是如何觸發的機關?說到此處,另有一事不能不提。謝某之妻,五柳巷捕頭封紅菱,當日也曾見到那些從房內搜出的物品,而這隻蓮花狀釵子因形製頗為討喜,我妻紅菱多有留意,謝某當時也因心存疑惑,麵色難免有些反常。想必趙長老以為謝某與妻子貪戀這些財物,故而言語調侃。謝某原就想取回釵子一觀,聽趙長老所言,正好借坡下驢。趙長老事後果然應諾,與晚間差了一名女修將那些物件送來,可我夫婦查驗之下,卻獨獨缺少了那隻釵子!說到此處,我倒想問問趙長老,那隻釵子到哪去了?難道真是由那名送來物品的女修半路取走?而四品提刑道官閻平複身上的哪些首飾又是從何而來?其人即便想用首飾招搖女修,幾件足矣!何以會在身上帶這許多?又為何其人死前會出現在舍生門?你莫要說那些首飾與你無關,這些首飾誰曾經用過?又因何不在買主手中,想必查起來不會太難!”
趙彬聞言一陣冷笑,其人開口說道:“外宗弟子一入山門,便不得外出,能夠外出的多是些高階弟子,既是宗內違禁之物屢查不絕,自是有人販賣,那閻平複道心飄搖,又喜女色,販賣些首飾也在情理之中,做得久了,懶得外出,索性替人更換用過首飾也未可知,謝捕頭如此推斷,當真可笑!至於你說得少了一件首飾,趙彬倒是可以告訴你緣由。你莫要冤枉旁人,當日給你送去的包裹中,少的可不是一件兩件,趙某總是要銷毀一些才好應了自己的職司!”
趙彬此番辯解天衣無縫,其人若不了解些宗內情況,斷然說不出這等話語。謝觀星知道在這一點上糾纏已無可能,隻得接著說道:“趙長老心思縝密,謝某佩服。不過說起這心思,謝某又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
也許有人會以為,前番所為,謝觀星定然是敲到了空處,可就在大殿中人靜待這謝姓捕頭接著往下講述之時,卻少有人會去關注隱月宗宗主私下裏的反應,更沒有人留意到,一名宗內的長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