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於此道(1 / 2)

做將軍的便是如此,部屬得力,需悉心指點一二才好;部屬懈怠,則少不了橫眉豎眼喝斥一頓,其後再“以身作則”自己上前填補窟窿。一言而概之,那就是操不完的鹹淡之心。

莊簡其人,薛守信曾專門做過考校。就才幹而言,即使是自視極高的薛守信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在城防之術上確有一套。每每應對難題,莊簡的回答,嚴謹中不乏驚人妙筆,而且幾次親臨督戰下來,莊簡的表現更是無可挑剔。隻要入得戰陣,這莊簡哪裏還有一點“揮淚將軍”的模樣,分明就是涉川一等一的虎將胚子。

然而話雖如此,就心底深處而言,薛守信始終看不上莊簡,畢竟一個“勇於”對同僚下毒的猛將,任誰都不會喜歡,更何況方勝與成懷素二人為其擔保,明顯是因為此人與自己存有積怨,似這樣的角色,即便真有些本事,終究是用著順手,看著心煩。

與莊簡相比,薛守信更不喜歡方勝與成懷素二人,在薛守信看來,那方勝不過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而勇武將軍成懷素,此人枉稱“勇武”,整日裏陰陽怪氣姑且不論,但有差遣,必定諸多推辭,可每每軍中生出事端,那背後總是會晃動著此人的影子。

不過,於當下的京都,薛守信倒是不太在意成懷素的存在,成懷素如今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再去思量就變得有些多餘。

就在數月前,薛守信調成部協防上清山,明知此去凶多吉少,薛守信認定,成懷素勢必會連夜入皇城找單勉理論,如此一來,也就給了薛守信將其人踢出禁軍的口實,然而讓薛守信沒有想到的是,當夜成懷素非但沒有如自己預想的那樣進入皇城,反倒是撇下了自己的部眾,隻帶著一名俊俏親衛偷偷換上叛軍衣物潛出京都,待次日一早,上清山飄揚起“成”字大旗,薛守信唯一能做的便隻是整冠遙拜,暗自羞愧。

暫時放下成懷素那裏的狀況不表,薛紹的隨口之言,恰好捅在了薛守信的痛處,上清山與西門,毫無疑問是整個京都防禦最薄弱環節,原本薛守信還想將這兩處防禦交托給自己少時的摯友,刺虎將軍方大同。可是一個“沒想到”後麵往往接著另一個“沒想到”,以方大同之能,一場突襲當能輕鬆應對,誰知其人卻莫名奇妙戰死在了十裏坡。

再無生死至交可以倚重的薛守信頭痛無比,親衛忠勇,不足以將守城重責交托;禁軍將領中不乏才幹,卻又難以揮之如臂。而最重要的環節,眾將推諉之下,便隻能任由兩個並不靠譜的將領守在那裏,這藏於心底的“不放心”三字,當真讓薛守信日日如坐針氈。

“老朽敢問將軍,可是在記掛西門的防禦?”

貌似對薛守信吐出酒水一事不以為然,薛紹微微一笑,隨即開口相詢。

被薛紹言語驚醒,薛守信這時才察覺自己方才有些失態,可偏偏那“三兩日”的說法讓薛守信好似被人揪住了心肺,他隻恨自己不能肋生雙翅,倘若能飛,當下便前往城西好生布置一番。

輕呡一口美酒,薛守信終究還是硬下了心腸,自己此次逆勢而來已屬不易,若不從薛紹那裏再學些東西,這偌大的黑鍋扣著頭上,多少有些不值。

遙敬一盞,薛守信開口問道:“老將軍所言極是,城西吃緊,守信這裏卻再難調動一兵一卒,若此番回去仍無對策,明日若叛軍強攻,隻怕無需再等三日,勝敗就在當下,老將軍既是提及此事,不知是不是有了什麼退敵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