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是一座占地近百畝的庭院居所,王旭母子由於不得家主王學儒的待見,而且韓氏是王泛酒後失德後所納進房內的婢女,在加之正房大婦盧氏的尖酸刻薄,極其看重麵子的王學儒便讓王旭母子居住在較為偏僻的西側一個小院落內,來個眼不見為靜。
楊辰醒來後,身子並無大礙,隻是有些虛弱。這一天,楊辰把事情想了個七七八八,並且四處逛逛,許多隻存在記憶中的人和物都漸漸熟絡起來,他也適應了王旭的這個身份。
可楊辰心裏卻還是暗自嘀咕,這王旭性格木訥膽小,在加之王家家主也就是王旭的爺爺王學儒怕這個野孫子汙了王家書香門第的名聲,極不待見王旭兩母子。
家主是這個態度,許多家仆便也瞧不起王旭,嘴邊還恭敬的叫聲大少爺,私下裏卻常常談論韓氏這般不要臉,賤婢就是賤婢,再怎麼耍花招勾引老爺也是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些談論的內容王旭自然是不知曉。然而比這更要命的是王家還有個二世祖王傑。以前的王旭在王傑的欺辱和家仆的白眼下,活生生的變成一個木頭般的人。現在的楊辰可不想過王旭那樣悲慘的生活,他心中沒有什麼宏圖大誌,但自己也絕不能忍受這種天天任人侮辱的日子,他要尋找出路。
但路在何方呢?楊辰心中很迷茫,就像黑夜裏沒了熒光的螢火蟲一樣,找不到路的方向。楊辰想了想,自己在隋朝能做些什麼呢,雖說自己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但那隻是曆史的大勢,無助於改變自己這個所謂的王家大少爺的現狀。
現在是隋朝大業三年,在隋文帝楊堅的勵精圖治,修生養息下,隋朝國力逐漸強盛,國庫充盈,全國上下一片繁榮,富強的局麵。但是楊辰知道隋朝過不了多久在隋煬帝楊廣的窮兵黷武,三征高麗,新建東都,貫通大運河下變得民不聊生,屍橫千裏,最後給李淵奪了大隋江山。
這麼說自己最好的機會就是抱李世民的大腿咯。楊辰想到這裏甚是興奮,自己幹脆帶著母親韓氏投奔李淵得了。可楊辰隨即一嘀咕,這李淵住在那兒呀?楊辰頓時泄了氣,高漲的情緒又低落下去。自己連李淵住那都不知道,怎麼去投奔啊?再者說了,就算自己知道李淵住那,自己一個未成年人有什麼值得別人收留啊?何況現在隋朝的國力如此強盛,李淵未必就有謀反之心。
楊辰想得頭痛,便是懶得再想,這一整日自己在王家大院內閑出了鳥氣,正想出去逛逛,楊辰舉步走出自己與母親居住的院落,剛好一個青衣小廝從不遠處走去,那小廝見了他並無打招呼的意思。楊辰想著自己對琅琊郡並不熟悉,需要一個人帶路,便將小廝喚了過來,那小廝慢騰騰的走到楊辰麵前,毫無敬意的道:“大少爺,有什麼吩咐?”那小廝看楊辰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與鄙視。
楊辰看這小廝的態度,不由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下大怒,這世道還真是人善人欺,馬善人騎啊,自己再怎麼說還是王家大少爺,還不至於看你這奴仆的臉色吧?
自己可不是以前的王旭,以前的王旭可能看慣了下人的白眼,早就習以為常,麻木的接受了。楊辰絕不能接受,今日非叫你知道本大少爺的厲害不可,楊辰心中想著這些,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故作親近的摟住小廝的肩膀,微笑著道:“額,這位小哥叫什麼名字?今年貴庚多少啊?家住那裏啊?家裏有幾口人啊?家中可有適婚待嫁的姐妹啊?”
這小廝被楊辰這一親切的慰問弄得極不適應,心想著這個死而複生的傻子怎麼轉了性子,以前的王旭從來不會與家中下人說話的。
這其中緣由是由於王旭的母親以前也是王家奴婢,王旭母子在王家身份極為怪異,說是下人卻從不用做事,說是主子卻沒什麼權利。這種身份讓王旭感到極為自卑,所以平日裏看見下人都是避開走,這也讓王旭養成孤僻,呆滯的性格。
小廝給楊辰那春天般的笑容所感動,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些,他略顯恭敬的回答道:“小人叫王三,今年十八,家有父母一個兄弟,四口人。”
“嗯,不錯,不錯。”楊辰拍拍王三的肩膀道:“我今天要出去辦點事,王三你可有時間陪我一起去?”
王三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又麻木起來,硬梆梆的道:“二夫人吩咐小人的事還沒做完呢,小人忙著呢。”
楊辰心下暗恨,別以為搬出那個母老虎就翹上天了。楊辰搖了搖頭,故作惋惜道:“唉,可惜了,還有幾個月就是爺爺的六十大壽了,我今兒個準備出去幫爺爺置辦些禮物,本來看你平日裏乖巧聽話,想著把這個好差事交給你,若是禮物辦的好,讓咱家的老壽星一高興,你在咱家的地位不就水漲船高?弄個管家之類的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旭停頓一下,故作惋惜道:“唉,既然王三你有事,那我就另外找人得了。”楊辰說完便是擺手欲走。
王三被楊辰唬的一愣一愣,聽到管家兩個字,兩眼立馬放出光來,見楊辰要走,急忙道:“大少爺,大少爺,小人有時間,有時間。”
楊辰慢慢轉過頭來,一副耐人尋味的模樣道:“哦,你不是得了二娘的吩咐有重要的事情做嗎?那來的時間?”
王三伸手摸摸頭。諂媚笑道:“小人不想辜負大少爺的一番美意嘛,而且想來幫老太爺置辦禮物用不了多少時間,二夫人的事就等回來再做也不遲。”
楊辰哈哈一笑:“孺子可教,真是孺子可教啊,沒白費少爺我一番苦心,咱們走。”
王三亦步亦趨的跟在楊辰身後,心裏美滋滋的想著自己這趟差事辦好,說不定就討了老太爺開心就能當管家了,對楊辰那還有剛才那副叼奴惡仆的模樣,心中直把楊辰當成了自己命中的貴人。
東坊集市
早秋的天氣還有些悶熱,太陽也是火辣辣的掛在半空,熱烘烘的風吹在人臉上,絲毫沒有減輕身上的燥熱,反而似火上澆油般讓人心中焦躁無比。時至午後,東坊集市上行人少的可憐,隻有那麼三四個人在那無精打采的走著。
楊辰饒有興致的漫步在東坊集市上,在一個個商鋪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對很多商品都感興趣。可手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買。至於那王三此時卻是無精打采的跟在王旭身後,沒了開始來時的興奮勁了。
剛開始時,站在王旭身後的王三不時向他提意見,說出老太爺喜歡些何種類型的東西,楊辰站在一旁很謙虛的聽取王三意見,可等王三講完了,東西也看完了,王三正以為楊辰要買的時候,誰知楊辰扔下一句:“去下家商鋪看看,說不定還有更好的。”
說完就拍屁股走人,王三為之氣結,心裏想著二夫人的事還沒辦完呢,若是遲了,一頓板子怕是少不了了。可又沒辦法,誰叫自己想著那管家的位置呢,王三隻好繼續跟著楊辰找禮物咯。
東坊集市上,一主一仆,主人興高采烈的沐浴在陽光下,小廝卻萎靡不振的暴曬在烈日裏。隨著兩人逛的時間越長,楊辰精神愈發抖擻,而王三臉色越來越難看。
兩人逛到幾個時辰,王三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嘴裏苦道:“大少爺,小人在這逗留的時間太長了,二夫人的事還沒做呢,小人謝謝大少爺的看重,小人還是,還是先走了。”
“哦!”雙手靠在背後,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的楊辰轉過頭來,笑道:“嗯,想來二娘交給你的是比較重要的事,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下我自己去找個禮物,你先回吧。”
王三想著管家的位置,臉上的肉不停抽搐,心裏一陣肉痛,可二夫人卻是能吃人的主啊,自己還是快些去吧,王三拱供手道:“那小人先走了,大少爺你慢慢逛。”
說完便是朝王家宅院飛奔而去。楊辰看著王三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心道:“你這叼奴,等著挨板子吧。”隨即轉身繼續漫步在東坊集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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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辰一個人在東坊逛了一下午,逐漸熟悉了琅琊縣的地形,見太陽西垂,夜幕降臨,便舉步準備往家裏走。
當他走的東坊坊口時,突然看見不遠處站著一群人,吵吵嚷嚷個不停,楊辰心下好奇,便舉步往人群走去。
楊辰本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此事若是擱在前世,楊辰眼都不會瞟下,這其中緣由是前世的社會本來就人情淡薄,自掃自家門前雪,別人的事那輪到你來說三道四的,可楊辰來到這隋朝,所見所聞都是極為新鮮的,心下好奇,便來湊湊熱鬧。
楊辰來到人群外麵,抬頭往裏麵一看,一個有些眼熟的男子出現在眼眶裏,此人身穿白衣輕袍,眉清目秀,看上去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少年。
楊辰仔細一想,唇角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笑意,此人正是自己那同父異母的二弟王傑。
而在王傑的對麵站著的是一個身著月白色儒衫的俊俏公子,那衣服的用料是jing美絲綢,最柔軟的白色蠶絲。袍訣處繡的是波浪水紋,袖邊領口飾著梅花圖案,素紈冰肌相映,襯著臉上肌膚如細瓷般皎潔。
她腳下的靴子殷在儒衫之下,一時看之不清,頭頂烏油油一頭秀發青絲束起,上插一根通體翠綠的玉簪。一身清氣,卓爾不凡。
楊辰從未看見過如此俊俏的公子,定眼再看,見她五官精致,櫻桃小口,彎彎柳眉,小巧的鼻翼,一雙杏眼,隱帶些脂粉柔媚之氣,這才悟到此人乃是個易釵而鉼的女子。東晉以來,女子都喜好穿男裝,尤其是許多貴族小姐出門,都是身著男裝示人。
楊辰心下好奇,便向身邊看熱鬧的大伯詢問發生何事。原來這王傑聽說王旭死而複生,心中擔心王旭在老太爺那說出自己掉入水中的實情,從綺思樓坐馬車往家裏狂奔而來。
可誰知馬車疾馳到東坊大門口時,突然從路旁閃出一個儒衫男子,駕車的家丁眼看著馬蹄堪堪要踏在那男子身上,急忙伸手拉住馬韁,可那正在飛奔的馬兒被這一拉,受了驚嚇,雙蹄向上猛蹬幾下,本就搖晃不已的馬車再也支撐不住,向側麵倒了下去。
正在馬車內為死而複生的王旭著惱的王家二少爺王傑被摔得七暈八素,狼狽不堪,頓時心下大怒,七竅冒煙,從馬車爬出來欲將那個擋道的混蛋碎屍萬段,可當他氣衝衝走到那公子麵前,剛想張口大罵,揮拳相向時,嘴巴還未張開,凶神惡煞的眼神朝那儒衫公子一瞪,整個人便是呆在那兒。
原來擋道的是個身著男裝的絕色美人兒,王傑一肚子的岔氣早是煙消雲散,王傑生性風流,在加之外表俊朗,自幼飽讀詩書,諸如吟風弄月,弄竹調琴,骨牌蹴鞠此類的無一不會,無不精通,正是一個品位高雅的風流公子爺。隻要他看上的女子,他略施手段,無不乖乖就範。
此時,王傑見了這等禍水,心下暗自嘀咕著怎樣把她弄得自己床上去,便是把王旭死而複生的事都給拋之腦後了。
那女扮男裝的女子驚擾了別人的馬車,心中本是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向前道歉,可那王傑一雙邪眼直愣愣的盯著她看。她頓時麵有惱色,心裏想著這廝又是個風流成性的斯文敗類,轉身便是要走。
王傑見那女子要走,那能依著她,連忙攔住女子去路,調笑道:“唉,姑娘別急著走啊,敢問姑娘可是本郡人氏啊?”
女子麵有慍色道:“剛才驚擾公子馬車是我的不對,現在向公子賠理,公子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
王傑一聽女子說話不是本地口音,便知道她是從外地來的,王傑不是傻子,從那女子的衣服用料上就看出這個女子是個非富即貴的人,若此女是本地人氏王傑還不敢妄生歹意,既然這少女不是當地之人,王傑便沒了後顧之憂,心下一喜,便是露出狐狸尾巴,笑道“哈哈,想走?姑娘把本公子的馬車弄壞了,就幾句話便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