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太守府後園
一夜小雨過後,初升的太陽靜靜的灑向大地,天空逐漸放晴,清晨的空氣清新沁人,宛若清幽蘭花般讓人神清氣爽。
此時早已秋至,可太守後園依舊鬱鬱蔥蔥,綠衣盎然,斑斑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古樸清幽的青石板上,一切都讓人怡然神往,醉心其中。
花園正中的涼亭裏,一個身著暗白色麻衣的老儒士正與一個中年人對弈,那老儒士容貌清臒,麵色紅潤,雙目有神,臉上始終帶著淡然笑意,手裏輕撫骸下三縷青須,頗具出塵風姿。
而對麵中年男子卻是眉頭微蹙,手指間夾著可白子,雙眼緊緊盯著棋盤,沉思半晌,隨即搖頭笑道:“孫先生還是棋高一著,這一局我敗了。”
被叫做孫先生的儒士臉上並無多大變化,淡笑著道:“謝賢弟,單單就你棋藝而言已臻高手之境,隻因你心中太多羈絆,為凡事所累,心下執著卻又束手束腳,下棋之時難免做不到心如止水。”
中年男子很恭敬的拱手道:“孫先生言之有理,愚弟受教了。隻是愚弟身為琅琊郡的父母官,自然要為這琅琊的百姓們做些事情,難免為繁瑣雜事所累,至於這棋藝怕是難達巔峰。”
這中年男子乃是琅琊郡的太守謝慎顧,正是那日為王旭強出頭的謝詡之父。可看謝慎顧對那儒士恭敬有理,卻不知有何大來頭。
那儒士聽了謝慎顧的話,伸手摸著骸下三縷青須,微微一笑道:“棋術終究隻是閑暇之時用以娛人的小道,賢弟無須在意。賢弟能夠心係百姓,為民操勞,比起我這百無一用的老夫子強多了。”
謝慎顧恭敬的道:“孫先生言重了。”
這時,從花園的小徑上走來一個眉清目秀,身著白色儒衫的年輕人,此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之上幫助王旭的謝詡,謝詡彎著腰施禮道:“見過思邈先生,見過爹爹。”隨即立於謝慎顧身後。
而與謝慎顧對弈,被謝詡稱為思邈先生的老儒士正是大唐藥王孫思邈,據傳聞孫思邈七歲便能日誦千言,被世人稱之為‘聖童’,出生於京兆華源,北周靜帝時,隋文帝楊堅輔政,欲招孫思邈為國子監,孫思邈斷然拒絕,此人不好仕途,頗有些淡泊名利。好清玄,喜練氣養性,學道於蜀山,專習長生之術。醫術高超,著有《千金方》流傳於世。世人極讚孫思邈有名士之風,許多世家大族爭相請孫思邈為座上賓,可見其地位非同尋常。
謝慎顧在自己兒子麵前少了隨意,多了些威嚴,輕輕“嗯”一聲,問道:“我讓你留意的那個王旭近日可有何趣事?”
謝詡一愣,遂臉憋得通紅,道:“昨日,昨日那王旭到有驚奇表現。”
孫思邈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賢侄倒是說來看看。”
謝詡頓了頓,神態恢複之前的恭敬,道:“昨日那王旭上課遲到了近一個時辰,教書的先生罰他抄寫一百遍《禮記》的素位章,誰知王旭突然說要以寫詩來代替罰抄,教書先生答應了他,讓他以蚊子為題做首詩。那時學生本以為孫先生看重之人應該極具才學,可誰知他做的詩粗鄙不堪,毫無技巧可言,王旭更是因此成了琅琊郡學子們的笑柄。”
“哦”謝慎顧聽了,道:“你且念來聽聽。”
謝詡強忍著不笑,慢慢念道:“秋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也來巴掌聲,不知死多少?”念到最後他還是憋不住笑出聲來。
孫思邈與謝慎顧一愣,隨即俱是大笑起來,孫思邈笑道:“這小子還真是粗鄙不堪啊,不過大俗即大雅嘛,何況能夠在大街上講出那等驚世駭俗的話來,性子倒也灑脫隨意,放蕩不羈。這樣的妙人一個,改日我倒要好好與他暢談一番。”
原來,那日早晨孫思邈與謝慎顧在琅琊街道上散步,正好看到王旭為那農婦與李承祥大打出手的場麵,王旭那日說的話雖然很粗俗,但卻一針見血的道出民生之於國家的重要性,在加上王旭的話裏對尊卑次序,貴賤之分嗤之以鼻,這正對了性子隨意,喜好與下層平頭百姓相處的孫思邈胃口。
當時孫思邈見王旭為農婦出頭而要被李承祥那等紈絝少爺欺辱,自己礙於身份不便出麵,便讓謝詡前去解圍。
“大清早的孫先生與謝大人如此開懷,可是有何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