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思樓一片沉寂,靜不可聞,眾人雙眼盯著水韻兒,水韻兒站於二樓,香腮紅潤,麵色嬌羞,一顰一笑,顛倒眾生,美眸含情,似在做最後決斷。
過了半晌,水韻兒抬頭正欲說話之際。綺思樓裏驟然響起一聲極為不和諧之音:“啥?你是房,房,房玄齡?”
眾人正繃緊神經,全神貫注於聽水韻兒對王傑的答複,被那聲音一吵,緊張的心也鬆了下來,朝聲音所發之處望去。
隻見一樓右側的貴賓席上站著一個麻布青衣,眉清目秀的少年,一雙眼睛瞪著身旁的白衣青年,神情滿是不可思議。此人正是那王旭。
王旭剛才與房公子聊天,無意中想起唐太宗李世民有位在後世極為有名的謀臣房玄齡。
他並不知曉陪他來逛妓院的房公子就是那位被稱作‘房謀杜斷’,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房玄齡。否則也不敢在他麵前大吹大擂。
於是乎他想問問身邊這位房公子是否有位本家叫房玄齡,待得知他就是房玄齡,詫異吃驚之下,叫喚出來,遂有剛才一幕。
此時王旭顧不得眾人奇怪的目光,伸著手緊緊握住房玄齡,臉帶濃濃笑意:“久聞房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少年,名不虛傳。”
對於王旭而言,房玄齡確實可以稱之為大名鼎鼎,他作為李世民的謀臣,在大唐建立之初便為李世民東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後來又是親自謀劃玄武門之變,幫李世民奪嫡成功,在李世民君臨天下後,更是忠心輔佐,遂成為一代名相。
王旭此時腦子裏就想著與房玄齡搞好關係,這就等於間接抱了李世民的大腿,這買賣合算。
房玄齡心下詫異,可隨即低下頭,歎了口氣:“房某一介布衣,才疏學淺,與王兄這等濟世安邦之才相比更是不堪,何來大名鼎鼎?何來英雄少年?到不知王兄如何認識房某這鄙陋之人?”
此時他雖有才學,但年紀尚幼而且大隋國泰民安,國力強盛,人才輩出,他並無用武之地,因此也沒有多大名氣,而且房玄齡又自負學識過人,心氣極高,前日聽孫思邈對王旭的誇讚,今日無意偶遇王旭,本想試探下他到有何本事,可王旭對於科舉製的獨特見解,尤其是對新興製度與國力,民生之間相輔相成的關係真是鞭辟入裏,入木三分,更重要的是房玄齡前所未聞過的見解。
房玄齡自認自己的學識不輸與任何人,但今日聽王旭一席話,他不得不承認山外有山,他本心胸豁達,自己才學不如人也不覺有何難過,但聽了王旭的誇讚還是表現出一些失落。
王旭見他因自己的誇讚反而情緒低落,也明白在古代但凡那些有才之人,在年輕時因天資聰慧而心氣極高,受不得挫折。
王旭心想著討好他,遂勸慰道:“房兄何苦如此執念?但凡大才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堅韌不拔之誌。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王旭頓了頓,:“房兄雖才高八鬥,學貫天人,也因知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行拂亂其所為。舜發於quan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皆是十年磨礪,一朝發跡。之於房兄而言,此刻正當是那寶劍磨礪,梅花苦寒之時。”
王旭一時意氣風發,聲音拔高一度,“王某不才,但敢在此斷言他日風雲際會之時,便是你房玄齡鴻鵠展翅,一借東風,扶搖直上那九重萬裏高天之日。”
房玄齡雙眼熾熱,緊盯著王旭,嘴唇顫抖著道:“好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一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王兄以弱冠之年說出這等驚世之言,能有如此坦蕩胸懷,過人氣魄。在下豈敢在王兄麵前謂之大才,謂之學貫天人?這實是折煞房某,請受房某一禮。”
房玄齡說著竟是端起身子恭恭敬敬給王旭施了一禮。
“兩位公子無需謙讓,聽君一席話,就連韻兒這等才學粗淺的弱女子也知曉二位都是那學貫天人的大才,今夜二位能來我綺思樓,綺思樓真是蓬蓽生輝。想必兩位剛才也聽了韻兒所彈的《鳳求凰·琴聲》,倒是不知二位大才對韻兒的琴藝有何賜教?”
王旭與房玄齡的一番對話句句落入綺思樓眾人的耳中,剛才水韻兒因事先承諾,無奈正欲答應王傑做入幕之賓,可誰知王旭的插科打諢讓水韻兒心生一計,欲通過王旭與房玄齡兩人來轉移注意。
水韻兒雖身在青樓,但仍是個清白之身,作為一個花魁對自己的初夜極為看重,若是輕易給了別人,從此自己與那些靠皮肉賺錢的姐妹們別無二致了。所以水韻兒若非碰著心儀的男人,是不會輕易答應讓這些花花公子做了那入幕之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