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救你要付銀子的!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在金碧皇朝的境內了,是一位身著紫衣、戴著麵紗的小姑娘叫醒了我。我努力睜開了自己的醉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岸上,費力地掙紮了幾下,起身便要離開,卻被那小姑娘抓住了衣袖。
“喂,你還沒付銀子呢。”她戴著麵紗,仰著頭對我慍道。
我皺了皺眉,疑惑道:“什麼銀子?”
“我救了你,難道不用付銀子嗎?”她理直氣壯地道。
“自作多情,誰要你救?”我反譏她。
真是個瘋子,救人隻為向別人收錢。我看都沒看她一眼,踉蹌著步子便往前走去。豈料,那小姑娘卻仍是不依不饒地揪住了我的衣擺。
“呀,你不識好歹,吃了我的大補丸,想賴賬?門兒都沒有!”她叫嚷著拉扯著我的衣襟。
“放手!”我慍道。
“給錢就放!”她回道。
“放手!”我幾乎在吼。
“給錢!”她的聲音比我的還要大。
刺啦一聲,我的衣襟被她硬生生地撕扯下來,從裏麵掉出了一條手鏈,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條鑲了青龍石的手鏈。她眼明手快,剛想去撿,但我的速度比她更快。
將那條青龍石手鏈用力地握在自己的掌心,望著眼前這片蔚藍的海水,想到那如夢如幻的一個多月,想到那海的中央有著一個叫東方芷的女人,我的心就如同撕裂了一般。為了那個位子、為了這塊石頭,竟然什麼都願意犧牲。東方芷,我會回來的,這筆賬你永遠也賴不掉,我一定會回來跟你討的。
“給你。”我將那條青龍石手鏈拋給了那個糾纏不清的小姑娘,便轉身離開。
今天是除夕,但卻是開心我幾年來過得最悲慘的一次除夕。
今天,全家人全都換上嶄新又漂亮的衣服。
開心我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在每年的這一天,因為娘會包水餃和春卷。也不是平時在客棧裏吃不著,也不是娘做得特別好吃,其實全縣最聞名的富春樓師傅,做出來的更具特色,但是我隻想吃娘做的,因為娘包的水餃和春卷,有一種家的味道。
昨天看到娘一頭撞向籃板那又笨又呆的模樣,我真的好想笑,但是看到她流了好多鼻血,我又很心疼。
最討厭的是書柏大哥不幫忙就算了,還一個勁兒地在那兒笑了大半天,最後若不是笑姨狠狠瞪了他一眼,估計他還會笑下去。
還好,娘沒有毀容,不然這個年她是沒臉見人了。好不容易那張仙女模樣的臉才瘦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因此而破了相,那就真的太讓人傷心了。
娘瘦下來的樣子,真的好漂亮。
娘好像真的很喜歡歡叔,往年的今天她見到我的第一件事,都是誇我又長高了,長成帥小夥了,可是今天娘起得比平常雖早一些,但是第一件事就是問歡叔去了哪裏。好像就卯時三刻的時候有瞥見神采飛揚的歡叔,然後到現在都沒有再見到他呢。
找不到歡叔,娘又做了一件很怪異的事,她把所有的賬簿全都翻出來,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看著她越皺越緊的眉頭,我開始擔心,難道歡叔做錯了什麼嗎?
隻聽娘自言自語道:“不像,一點都不像,根本就是兩個人的字。”
“老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雖然有點小小地吃歡叔的醋,但是我卻是很希望娘能嫁給歡叔,因為娘喜歡歡叔,我也好喜歡歡叔,我不想娘整天想著那個五年都不出現的爹,我想歡叔做我的爹。
“哦……沒什麼,開心,你今天穿得很帥嘛。唔,快快長大,老媽給你找個俊媳婦。”
我終於等到娘的誇獎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帶上後半句,人家年紀還小嘛。
忽然,娘一陣風似的卷到井邊,拉起正在洗菜的笑姨,說是要在中午之前趕往市集,買好做年夜飯的菜。真是很奇怪,早些天她們不就備好菜了嗎?
終於艱難地熬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歡叔也終於在娘的“眾裏尋他千百度”中“重出江湖”了。
當看到那擺了一桌的菜和三小壇酒時,我“激動”得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好痛!
而歡叔和書柏哥也都和我一樣,以一副娘和笑姨吃錯藥的怪異表情看著她們倆。
看看吧,這都是些什麼菜。
紅燒鯽魚,醬汁鯉魚,石魚炒蛋,雙椒鯰魚,剁椒魚頭,香辣魚丸,黑魚湯,還有兩道清蒸的魚不認識,後來問了笑姨,才知道那兩道菜是清蒸鰣魚和清蒸刀魚。唉,整個桌上唯一的兩盤蔬菜就是茄子和芹菜。
嗚嗚嗚……人家辛辛苦苦等了一天盼了一天了,怎麼可以是這樣的菜……
我的水餃呢?我的春卷呢?
娘的花癡表情很讓人受不了,自從我們一起坐下來之後,她那火辣辣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歡叔的臉。
唉,真搞不懂她,我和笑姨要幫她說媒的時候,她是斷然拒絕了的,甚至到最後還有些不高興,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毫無遮掩地注視著歡叔,她到底想把歡叔怎麼樣?
我又瞥了一眼歡叔,他也正曖昧地笑盯著娘看呢。
還有書柏哥也是的,跟娘一個樣,打從坐下來後,那眼神就沒離開過笑姨的臉。
唯一正常的就是笑姨,全神貫注地數著桌上一共幾道菜,偶爾抬頭碰上書柏哥情意綿綿的目光,但是會以一記白眼飛過。
神哪,這哪裏是吃年夜飯啊,簡直就是全魚宴之眼波大戰……
實在受不了了,終於,我很不識相地揮手打斷了他們四人相互交纏的視線,非常鬱悶地開口問道:“老媽,怎麼今年的年夜飯全是魚啊?水餃呢?還有開心最愛的春卷呢?”
娘的媚眼一拋,像是打發小狗一樣地打發我,“小笨蛋,這叫年年有餘,魚越多,餘的就越多,快點吃吧!嗯……那個水餃和春卷,明天再說吧。”
看見趴在我腳邊的將軍,我又說:“可是今天將軍會餓肚子的……”
“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給它另外開了小灶。”
啊!可惡!將軍都不用吃這些。
我嘟起嘴,狠狠地搗了幾下碗中的米飯。
歡叔輕拍了一下我的頭,笑了笑,說:“魚的味道很鮮美,很好吃的。乖,不要辜負了你娘和你笑姨的一番心意,她們為了這一頓已經辛苦一天了。”
“哦……”
娘很熱情地給歡叔、書柏哥和自己斟滿了酒,隻給笑姨倒了一點點。她放下酒壺,端起酒盅站起來開始敬酒,說了一大堆祝福的話語後,便先幹為敬,喝完了還做了一個反倒酒杯的姿勢。
笑姨淺嚐了一小口,歡叔和書柏哥相互做了對請的姿勢,也相繼一仰而盡。
看著歡叔和書柏哥都開始吃了起來,我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動了筷子。
“姐,你怎麼了?怎麼不吃?”
笑姨的話讓我抬起頭,娘的目光怎麼還停留在歡叔的臉上啊?呃?她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似乎很難看。
我再看看歡叔,他夾了香辣魚丸剛吃了一半,聽到笑姨這一問,也發覺了娘的異樣,便放下筷子,皺了皺眉,問道:“怎麼了?”
娘雖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卻像剛才我一樣,有點憤憤地搗著碗中的魚。
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真的好難受哦,以往過年都不是這樣的,娘的話會很多很多,而且都很好笑。
過了很久,半天不說話的書柏哥開了口,“有醋嗎?清蒸的吃起來有點淡。”
因為嘴裏塞滿了菜,開不了口,我也附和著不住地點頭。
“唔……我也要一點。”歡叔夾了一些芹菜,也跟著說。
娘一聽,臉色驀地一沉,將手裏的酒盅狠狠地砸在了桌上,嚇了我們一大跳。
不會是我們嫌菜淡了一點,她就誤會我們嫌菜不好吃而生氣了吧?
下一刻,娘的聲音很溫柔地響起,“我去拿醋。”
我輕輕地拍了下胸口,還好,娘沒有生氣,但是她為什麼要端著酒盅去拿醋?
歡叔笑著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好痛,還試圖騙我喝酒,我還小呢。扮個鬼臉推開,我站起身從後麵跳上他的背,想體驗一下被爹背的感覺。歡叔背著我轉了好幾圈都不肯放我下來,真的好興奮。
“咦?娘怎麼拿個醋拿到現在還沒來?”
歡叔放下我,示意我去廚房看看。
我一蹦一跳地來到廚房,卻看見娘端著酒盅站在灶台前發呆,還自言自語的。
“老媽,你怎麼了?”
娘轉過身,我看到她那雙漂亮又明亮的眼睛,此時變得黯淡無光,她撫摸著我的臉,幽幽地說道:“開心,你知道嗎?他不會喝酒,隻要沾一滴酒都會醉,醉了就會到處找人打架,是不是很暴力?可是他會喝酒,酒壇裏的酒都下去一大半了。他最討厭吃魚,他一吃魚就會被魚刺給卡住,他是不是很笨?但是他吃魚,他幾乎每道魚做的菜都有碰過。他從來不吃辣,隻要一吃辣的東西,他就會不停地流汗,他說那樣既不舒服又難看,是個有潔癖的家夥。但是他吃辣,那幾道菜那麼辣,我吃得都不禁流了汗,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從來不吃芹菜,他說芹菜有一種怪味道,每逢聞到芹菜的味道就沒有食欲,他是不是很奇怪?但是他吃芹菜,還不停地叫好吃。他從來不吃茄子,一吃茄子就會過敏,渾身都會起疹子,他的皮膚真的好好。但是他吃茄子,而且還安然無恙。他最討厭的就是吃醋,他嫌酸,所以酸的東西他一律不吃,但他居然主動問我要醋。不一樣,什麼都不一樣,除了聲音,根本就是兩個人。唉……”
娘說的那個他是爹嗎?那另一個他又是誰?是歡叔嗎?
難道娘喜歡歡叔就是因為把他當成爹了嗎?
“老媽,你不要難過了,今天是除夕,老媽你燒的菜真的很好吃,所以歡叔才吃了很多啊。我、笑姨、書柏哥都吃了很多啊。老媽,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搖著娘的手,希望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