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在洗漱鏡前照了一下,她已經蒼老了,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歲月不饒人,一轉見的功夫兒,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她的雙手在自己那張長滿了皺紋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一切都過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想再提了。
段紅走向了唐天寶的臥室。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變得禮貌起來了,對自己的“兒子”她也分外的禮貌,她站在唐天寶臥室的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段紅的這個舉動讓唐天寶不習慣,母親今天這是怎麼了?唐天寶正納悶呢。
房間的門被緩緩地推開了,段紅輕腳輕步地走了進來。
“小寶,小寶,醒了嗎?”段紅小聲喊著唐天寶,像往常一樣,又不太一樣。段紅的“客氣”對於唐天寶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見外”了。母親對兒子,還用這麼客氣嗎?用得著嗎?
唐天寶不受用。他的眼淚簌簌而下,打濕了枕頭。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了,他不能自抑,他撩開了蓋在頭上的毛巾被,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副哭腔地喊著:“媽媽——”
段紅走到了唐天寶的床前,呆呆地打量著唐天寶,異常的鎮定。她想說什麼忽然又停住了,隻是這麼看著他,緘默不言。她在猶豫,心中的話已經到了她的嘴邊了,但是她就是沒有張開嘴。她並不是不好意思張嘴,而是不忍心。她不忍心看著這個正在向自己低頭認錯的孩子傷心。在他最失落的時候,段紅不能告訴他他的身世。那一刻,段紅看到了唐天寶眼中的淚水和心中的悔過。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呢?還有什麼比親情更讓人感動的呢?
段紅心中那股雌性的善良又開始泛濫了。她還是把那件事放下了。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有種落井下石的感覺,她於心何忍。
段紅還是開口了。
“小寶,媽已經做好了飯,起來吃飯吧?”段紅說道,她是強忍著自己內心複雜的感受才說出來的。
“媽……”唐天寶喊了一聲,再也喊不出來了,他的嗓子已經嘶啞了,泣不成聲。
段紅被這一聲凝重的呼喊感動了。雖然隻有一個字,但是就在這一個字的背後,是洶湧的江水,是萬古的江河,拍打著、衝刷著,讓她再也控製不住了,段紅也哭了。
此時此刻,有一種感動叫做母愛。
段紅坐在了床沿上,唐天寶緊緊地抱住了段紅。那種美好的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過了,又仿佛就在昨天。唐天寶在段紅的麵前,還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唐天寶的淚水汪汪直流。
“媽,我錯了。”唐天寶終於開口認錯了。在這種強大的母愛下,他真的錯了,他實在是不應該頂撞母親,實在是不應該對母親耍小孩子脾氣,因為畢竟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從他的父親唐大奎走後,唐天寶變成了這個家裏唯一的男性了,作為男子漢,他應當承擔起一切責任才對,而不是一意孤行,耍自己的小性子,無論在什麼場合什麼情況下,他都應該理智才對。昨天晚上的事,就是他不理智。唐天寶在檢討自己,譴責自己,甚至是痛恨自己。
“兒子,沒事了啊。都過去了。好了,兒子起來吃飯吧。別餓壞了身子!”段紅抱著唐天寶,在他的身後輕輕地拍了幾下。
“媽,你原諒我了?”唐天寶哭腔問道。
“傻孩子,媽從來都沒怪過你。昨天晚上是媽不好,無論怎麼說,餘夢畢竟是你的朋友,媽不應該對她說那些話。都是媽不好啊!”段紅也在檢討自己的過錯,然而她的檢討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她知道唐天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對他那種苛刻的要求倒也顯得自己小心眼了。
“媽,你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提前和你溝通好,才會出現昨天晚上那種事。都是我不好。”
“好了,兒子,起來吧。”
唐天寶從床上穿上衣服起來了,吃飯的時候,“掃把星”金萍花不請自來了。
金萍花的突如其來,給看似已經平靜的局麵蒙上了一層麵紗,麵紗下麵暗潮湧動,一波新的風浪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