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氣勢洶洶的場麵其實相當震撼了，沈大林自問在唐城有些地位，若到必要之時，也是能搞出那種陣仗的，但混跡所謂的黑白兩道許多年，目前還沒有到過那一步。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馬仔堵滿一整條街，心情總歸是激動，三分後怕六分緊張，還有一股子豪邁俠氣油然而生。
他手上沒幾分力量，與古代說的文弱書生差不多，殺雞都難，但顯而易見，身邊的林立是個高手，能用鋼鏰彈飛人家子彈上膛的仿97，這種事莫說普通人，好多練了一輩子甩鏢飛刀的武夫，恐怕也做不到。
至於那貌似嬌弱撩人的女子，遠觀仿若一朵搖曳紅蓮，殺傷力卻也是駭人。
大概今天南宋街發生的事情傳出去以後，很多人日後在林立身邊見到這朵尤物的時候，生出的覬覦垂涎都要帶上點心驚膽戰。
“難怪，陳海石明明秉著人中麒麟的才幹，竟然要甘心對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俯首稱臣。”
悠然邁著步子，沈大林心有所想。
林家養育出如此龍種，比當年的活閻王林震天絲毫不差，甚至更為優秀，何愁歸複不了往年風光？
沈大林醉心古物文玩藝術，並不意味著他不通人事，恰恰相反，他之所以憑借一雙過人眼睛，混到唐城最炙手可熱的古玩大師地位，一半靠的是真本事，一半靠的便是鑽營人脈。
林立值得結交，他很快得出結論。
同時他又有些奇怪，林立帶著那名妖豔女郎，先前撥出電話隻說了寥寥數語，怎麼就能令李清明無計可施，臨了還肯捱那窩囊的一巴掌？
倘若換成別的實力別的人，他尚且還能想通，林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恢複幾分元氣，仗勢壓人的事很好做，但李清明所屬的勢力，與林家勢同水火，林立拿誰來壓得李清明大氣都不敢喘？
這些話沈大林自然是不能直接向林立問明所以的，隻好屋子揣進肚子，等它有朝一日水落石出得到真相，或者永遠包著團迷霧，直到漚爛。
經過李清明那副陣勢一攪合，南宋街的包袱齋們顯然做不了生意了，都唯恐避之不及，正好給自己放天假休息休息，於是林立隻好又折返青瓷長廊，途中隨口講了之前買東西的過程。
沈大林語氣柔和不少，說道：“林公子挑錯地方了，青瓷廊會有青瓷這麼個名兒，肯定是主打瓷器，在那兒淘別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贗品。”
林立低頭打量自己拎著的幾件古式古樣器物，說道：“真品最好，假的也無妨，圖個造型好看。”
沈大林負手而行，略微有些駝背：“林公子找這些東西，是要送人吧？”
林立點頭稱是，對方又問道：“不知收禮那位，對古董的研究，是深是淺？”
“深不可測，怕是老泰鬥級別的高人。”
林立與九尾狐對了眼神，給出回答。
想來也理當如此，白帝境界高妙，壽元自然綿長無比，數百載光陰，用來鑽研什麼門道都足夠學有所成了，造詣不該低於區區人類幾十年韶華。
“嗯。”
沈大林鄭重點了點頭，心裏有了數。送禮物其實是門技術活，很講究尺度，還是那句話，沈大林深諳處世之道，對送禮的分寸感了然於胸。古玩更是他的老本行，送愛好者與頗有研究的人，差別在哪裏他很擅長拿捏。
……
多了個超級專業人士，林立這下心裏有底了，完全不管別的事，等沈大林挑好東西講好價格，他便上前付賬，完全得心應手。
不過將青瓷廊由南向北走了兩遍，沈大林始終愁眉緊鎖，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好寶貝。
林立萌新似的問道：“怎麼著，林大師對已經挑好的還不滿意？”
沈大林歎息道：“這銅算盤勉強入流，碧玉老虎倒也還行，糊弄一般人足以，但若是送給精明人，那就真成糊弄了。我進入這行有個小三十年，毛沒長齊就開始學藝，從來不以次充好敷衍誰。”
林立側臉看向小九，後者嫵媚雍容，攀上他肩膀嬌柔說道：“奴家倒覺得這些東西都很討喜呢。”
她似乎對這些造型或華美或古樸的玩物很是喜愛。
林立翻了白眼，深知這位青丘九公主沒從白帝那裏遺傳來審美高度，問了也白問，便轉回頭麵向沈大林：“今天南宋街是沒轍了，青瓷廊也就這點東西，那麼還有什麼地方能找到合適的？”
“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再來看看，地攤街撿漏是水磨工夫，得多來碰運氣，我早些年幾乎天天在兩條街之間來回晃悠。”沈大林說道。
林立鎖眉搖頭：“我沒那許多閑工夫，抓緊選好，算上路途耽擱的時間，明天一早就要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