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瓏跟著他倆一道下車,出了車站,是時候分道揚鑣了。異鄉異客的小姑娘,進了這完全陌生的圍城,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陽群芳不禁為新認識的小姐妹鳴不平:“也真是的,你那未婚夫太不像話了,明知你人生地不熟,居然都不來迎接一下。”
顧玲瓏弱弱解釋道:“其實不是那樣的,長輩們讓我過來唐城履行婚約,事先沒有跟我未婚夫他們家溝通,聽說他們家很久以前遭了變故,最近剛有了些氣色,估計很忙。家裏人也不希望給人家添麻煩,所以才叫我自己來的,還要看看,人家究竟還記不記得那樁陳年往事。”
陽群芳清眉微微蹙起,少女的柔軟心腸泛濫,聽著這話很不是滋味。 往林立看去,後者臉上並無特別的顏色,便問道:“你知道要去的地名嗎,我們送你過去。”
對於火車上偶然結識的女孩子,馬尾辮表現得相當上心,也許是因為顧玲瓏長得實在嬌弱,即便同是女生,她也生出幾分愛護之心。
而唐城表麵上環境優美,但隱藏的清新環境下的治安,其實說不上多麼安定,以顧玲瓏這副初進此間的懵懂心思,上當受騙乃至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不是沒有幾率。
“謝謝姐姐,還是不麻煩你們了,爺爺說我要去的地方,到了唐城哪裏都能問到的,我……未婚夫家裏,雖然因為變故好像日薄西山了,但在唐城的名門地位還在。”
“哦,那好吧,那你記得要多留心啊,不要人家說什麼你都信。”
陽群芳撅著粉唇有些無奈,然後終於記起與她互存電話,然而很神奇的是,顧玲瓏居然沒有手機。
馬尾少女這下真的無語了,呆愣半晌,想不明白這個年代,為什麼還有人可以沒有手機的。
林立也覺得新奇,看顧玲瓏的打扮,家境應當殷實,隻是一路走來的少許交流中,他發現這個女生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子淳樸,真的很像偏遠山區裏的孩子。
“先不說這個,有人在盯著我們,先去找張宵把行李放著,然後看有沒有機會打個招呼。”
林立如今的感知力何其敏銳,剛才在檢票口排隊的時候,就察覺到有幾道目光從不同方向將自己牢牢鎖定住了,之後又跟著他們出了車站。
他沒有將那些人揪出來,是想看對方究竟想演什麼戲,但那些人的一舉一動,片刻也沒能逃出過他的眼睛。而現在,盯梢的人有兩個已經離開,剩下四個分別在東西兩方以及東南方。
恰巧那些人他都不麵生,就是火車上那個調戲妹子未遂、反倒被打成狗頭的殺馬青年曹枸的隨從。這六個人便是當時跟著曹枸的那六個,鼻青臉腫的硬傷都還新鮮著呢。
林立對顧玲瓏說道:“你也別拘束了,我們是本地人,水土人情都熟悉,捎帶手送送你隻是舉手之勞,等下跟我們一起走吧。”
做完安排也不容顧玲瓏拒絕或接受,便領著包袱箱子朝外邊停車場走去。靠近街道的外沿有輛牧馬人,張宵斜靠在車門上,流裏流氣,地道的痞子形象。
“老大。”
一如往常的恭維加謹慎,張宵向林立見禮,依舊沒有因為蕭破軍的關係而顯露親近,也不曾因為當初諫言蕭破軍背信棄義而戰戰兢兢。
“嗯。”
林立對這個人無感,不厭惡,更不喜歡,便淡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顧玲瓏怯生生往陽群芳身後躲了些,似乎被眼前流氓模樣的青年嚇到了,也可能是被流氓嘴裏的一聲老大嚇到了。
倆人抽著煙簡單聊了聊最近唐城的情況,京都新派來一位空降的副國級,年輕有為,使得遷躍過來試水的沈家壓力頗大。而年輕的副國級,不知怎的竟然在唐城早有根基,短短幾天,便讓一個原本江河日下的家族,有了回光返照的跡象。
“沈家本來不想搞小動作的,不過時局特殊,明年那位坐一把手多年的人物,據說就要封筆歸耕了。想開疆拓土的沈家,不忍心唐城這塊寶地被別人拿著鋤頭刨了,就必須做出應付,明年那場大選才掙得到勢均力敵,否則先輸半子,沈慈很不甘心。”
別看張宵渾身洗不掉的市井奸佞氣兒,實則卻是正經名堂的一流大學高材生學曆,講起這些格局暗鬥完全信手就能拈來,說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