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婦紅顏怨霓裳(1 / 1)

中秋將近,齊王賜宴宗親,胥魏胥瑰出使陳國未能出席,之子代胥魏,修好代胥瑰,兩席分列齊王左右,胥魏身兼數職,如今胥靳暫代,亦有氣候,胥譽南下涪陵,胥黎避而不出。齊王五子,局勢分明。

與往年不同,此次宮宴,有去而複返的粟沅以及身有微恙,勉力支持的朝癸公主。胥瑰勢頭銳不可當,即便尹陵君一派胸有成竹,也不可避免的要早早打算起來,算起來,粟愫與胥魏的婚約已有六年之久,也該完婚了。

“尹陵君與公主婚約早定,也該如期完婚。”一番噓寒問暖之後,粟王後開門見山,齊王含笑點頭,道,“如今阿魏為國出使,一切還是等阿魏歸來再說。”

“殿下所言極是,但自古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二人即早有婚約,想來阿魏也不會反對,何況修齊治平,立身成家為本,便如同殿下後宮安定,前朝方能太平。”粟王後微有笑意,似乎言辭中肯,又望向左側粟沅,和顏悅色,“阿沅去而複返,無非是因為擔心粟愫孤身在京,想來阿沅若見粟愫歸宿早定,前往邊關也會無後顧之憂,那大將軍戍邊亦會老懷安慰,殿下以為如何。”

粟沅執酒相助,朗聲道,“娘娘所言極是。”粟愫一言不發,隻是掩袖抬手間,總離不了對麵神色清冷的女子。

那是,修好。

粟王後言盡於此,已堵絕齊王後路,搪塞不得,齊王爽然一笑,“既如此,阿魏回朝之日,行冊嘉獎,便讓他二人成親吧。”

堂下山呼海嘯,粟愫起身受禮,並無半點扭捏,那三分笑像極了座上那位風光無限的王後娘娘。

這是修好第一次看見粟愫,卻分明感覺到了來自她的灼灼目光。當她隨著眾人緩緩下拜時,釋然之感油然而生,他終於也要有自己的妻,這樣般配,這樣獨一無二的,妻。

胥瑰孤立無援,誰又能說其餘四人沒有這夜深露涼的時刻,在這場鬥爭中,他們原不過是一樣的。唯有身邊人,甘願互托性命的身邊人,是唯一救命良藥。

那她,寧願選擇胥瑰。

“夫人似乎已有決斷。”於歸扶著修好回府時,這樣輕飄飄的聲音,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修好心頭。這樣的月色,是不是同胥瑰在邊關看見的是一樣的呢,她忽然一笑,停住腳步,“若沒有我的消息,他可有其他辦法獲得?”

“奴婢不妨坦言,夫人自江夏君處獲得的消息,大多零碎無用,公子讓夫人入府,也並非是為了一個打探消息,刺探虛實。”於歸鬆開修好,柔和的月色映出她臉龐的輪廓,身為銀鉤手,容貌秀麗最是基本,於歸生性冷淡,這份疏離冷峻,其實更比之子多出一番風韻來。

想著,修好忽然生出一個念頭,笑道,“你喜歡胥瑰嗎。”

於歸看向修好,淡然一笑,鎮定搖頭,“銀鉤手皆由公子統領,隨夫人入府不過於歸分內職責,夫人實在多思,何況身似浮萍,自然不敢妄想。”

冷淡如於歸,究竟也是俗世中人,又或許,這樣或那樣的癡心,愛被天公捉弄,而在女子眼中,那些來自於其他女子,深情款款的眼神,總是那樣不能躲藏,無法遮掩,她應該明白的,無論是不是胥瑰。

“回去吧。”

她的眼眸中映出明月的影子,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樣的悔意才令月色這樣清涼,這樣令人不堪忍受,於她如此,於胥瑰,於胥魏,亦如此。

“自入府以來,你費力遮掩,消除胥魏疑心,我並非愚笨之人,你護著阿瑰,我很感激。”馬車行駛在寬闊的馳道上,修好頭上那一支珊瑚步搖輕輕擺動,在靜夜裏發出細微的聲響,輕輕蕩在於歸心上。

於歸與之子在宮中待過多年,隻是粟王後明令禁止,不許她二人在宮中隨意走動,招惹是非。而凝華深閉鳶陶殿,更未走出一步,故而她真正見到凝華時,不過那一日取白練裙。

深宮寂寞,凝華的容顏卻似乎被上蒼眷顧,當凝華用低沉的聲音喊住她時,她有一絲慌神。

“江夏君府門庭若市,卻也是雲煙一場,無論你的主人是誰,請他手下留情,我保阿瑰,不臨王位。”

她深望她一眼,凝華手捧白練裙,鳶陶殿陳設一如往昔,金器上總泛寒光。她俯身下拜,莫名覺得淒涼。

至於胥魏麼,她嗤笑一聲,誰都好,一定不是他。她看著手上那枚玲瓏的銀鐲,狠狠砸向牆壁,銀鐲,光亮如新。

胥魏設銀鉤手,或許終究是失策,或許也隻是心軟。

此後她出入江夏府邸,未曾與胥瑰打過照麵,房梁屋頂上一見,讓她想起一台戲來。

牆頭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