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泉穴上不要施放太多的內力。”王素指點道，“否則騰躍起來會發出很大的聲響，你想知道這樣有什麼不好的話呢，就去問你的那個朋友張塞。”王素提到張塞，忍不住又語含諷刺。周遠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丁珊老是要和張塞抬杠，怎麼王仙子也像是和張塞過不去似的。
幾個來回下來，周遠初步掌握了輕功。他想起過去兩年多來自己在語嫣樓後麵湖岸邊笨拙地習練身法，狼狽跌倒的情景，不由暗自歎息。他恨不得這就在船上反複跳躍，精進自己的輕功。但想到在武林偶像王素麵前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還是太造次了。他向王素深深一揖，誠摯地說：“多謝王仙子指點，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
王素聽周遠“仙子長”，“仙子短”的，相比“丁姑娘”，要生分許多，心中不悅，卻又無可奈何，隻得還了一禮，道：“哪裏，周公子剛才的武學妙論，才叫我大開眼界呢。”
周遠生平第一次被人稱作“周公子”，而且還是出自江湖上千萬人崇拜的王素之口，立刻滿臉通紅，道：“不敢當，不敢當……對了……王仙子勞累了這麼久，該換我來撐船了。”
王素每聽一句“王仙子”，心裏就多一分氣，她點了點頭，把船篙扔給周遠，然後在船尾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
周遠運起內力，將船篙一撐，倒也不比王素慢，可他撐了兩下，才想到自己並不知道聽香水榭怎麼走。王素不等他開口詢問，已然從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抽出一張紙來：“這是黃教授進這裏之前給你們慕容校長的信，上麵畫著聽、琴雙島的地圖。”
周遠認出這正是黃教授委托給張塞的那封信，他有些疑惑地問王素：“黃毓教授怎麼會有鬼蒿林的地圖？難道他之前來過這裏？可不是說一千多年來凡是進來這裏的人，都不可能出去的嗎？”
王素於是把黃教授關於通過陽光的指引可以走出鬼蒿林的理論複述了一邊，然後又道：“剛才在山洞裏黃教授對許多問題都故意回避，仿佛有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往事。我覺得他一定是以前就來過鬼蒿林，而且他來的那次，一定也發生過陽光照臨到琴韻小築上的事……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隻是不知道那一次發生了什麼事。”
周遠聽說有辦法可以離開鬼蒿林，當然比什麼都高興：“王仙子，也許過去的事情並不重要，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找到足夠的菱花根莖，然後讓黃教授製成解藥，回燕子塢去救我們的老師和同學。這樣，也是完成丁姑娘的心願……”說到這裏，心裏一酸，低下頭去用力撐船。
王素坐在那裏，看著周遠。他一臉認真地撐著船，清瘦的臉上仍帶著幾分稚氣。過去的幾年裏，王素見過的青年才俊、名門子弟不下一百。其中有幾個，也讓王素頗為欽佩。相比之下，周遠可謂是青澀稚嫩，土裏土氣。但王素卻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東西。
這種特別並不完全是因為周遠有著超越常人的聰穎，幾次在關鍵的時刻神奇地扭轉局勢，而是因為在他身上透射著一種原始的，未經雕琢的無畏和堅定，還有他那種讓王素心裏暖暖的誠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