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1 / 1)

甄世萬未料到她今日因著酒意如此縱情,一時沒曾防備,被她壓得悶哼一聲,卻也隻是由她緊抱。

崔嫣酒瘋複被挑起,小嘴一張,濃幽淺香的蘭馨之氣盡數無遺地故吐在他臉上。

她勉打了精神,眼睛撐開縫兒,撇去兩抹迷蒙,勾住他脖,身子往上一挺,逼近他臉,貼得幾無距離,臉色猶自酡若燒霞,雙睫蒲扇一般上下搖曳,語氣因為醺意未散,有些發顫:“甄郎……你愛不愛初兒,愛不愛?”

甄世萬盯了她那張越看越是疼得緊又離不得的臉,在她螓上一碰,應聲朗道:“愛,愛煞了!”

崔嫣亮晃晃的眼神莫名黯了下來,埋頭一口啃在他脖頸上。他隻覺一顆小腦袋擱在自己頸項間,青絲秀發蹭得自己癢噝噝,心思一暖,想著叫她受了這樣的委屈,抱了她頭低低安撫:“初兒,我必不負你……。”

她唇一鬆,稍離了他,將腦袋擱在他肩上耳邊,不看他的臉孔,靜悄悄反問:“你真不負我?”

甄世萬撫了她發,咬釘嚼鐵,並無半刻遲疑:“既定之後,此不他適,彼不再取。”

崔嫣聽了這話,卻是心頭一冷。

甄世萬還沒曾多來得及愜意一會,已覺一排尖細貝齒頓嵌入頸肉裏,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一下子措手不及,隻覺刺疼無比,脫了手,一把推開她,一摸頸子,觸了一手的血,震驚勝過氣怒,自己還沒發脾氣,卻見她已變了臉色,神情褪去大半醺醉糊塗,早已清明如常,先前行徑擺明了是故意,也不曉得是幾時醒了酒。

崔嫣抖動腿腳甩開他,跳下去,攏緊衣領子退到牆壁角落,臻首擰轉。甄世萬頭一回見她仇視自己,看著自己竟像是看著鬼一樣,還沒開聲,她倒提前語無倫次地大哭出聲:

“你既是愛,為甚麼這樣對我?我若早早被你得逞了去,是不是連那一紙婚契都難得到了?我如今是你家奴婢,日後難道還要當你家的奴婢嗎?我娘去得早,爹也顧不上疼我,莫非我生來就隻能是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想起來才去關愛一通的小貓小狗?甄世萬,我究竟是哪裏配不起你?你若是覺得我不好,就去找別人……京城裏的郡主也好,公主也罷……統統都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事到如今,你卻還要哄騙我,說什麼此不他適彼不再取的鬼話,你真拿我當三歲幼兒嗎?你要我今生隻得你一人,可你卻還是要留著夫人位置給別人家的女兒是不是……。”

甄世萬聽得那郡主二字,心胸一個響雷,恰提及不能提的恨事,早忘了脖上疼痛,捉了她手道:“是哪個跟你嚼過舌根?”

崔嫣掙開去,簌簌流淚:“你不要扯別的!你應一句就好,那婚契的事,你果真是決定好了,再沒變卦之意?”

涼了片刻,終聽不到他作答。她辨出他心意,冷到極致竟是再流不出眼淚,跳身下榻,連鞋子都來不及汲好,便噔噔衝向外門,卻被他跟了上來,鷹撲雛雞一般由背後攔腰抱抓而住,隻念她臉皮薄不敢呼叫,並不放她半寸。

崔嫣在他懷內衝湧,恨不能掙斷自己筋骨都好,偏避頭顱不欲叫他貼攏,又是將他手腕抓出幾道血痕,隻聽他在後頭道:“你這貓兒一般的野性子是哪裏養出來的?我若是早知道你是這樣不講道理的女子,根本不會來招你!”

他本是堵心氣言,況且既已是招了,怎又再放得下去?她聽他說自己不講道理,更是氣怒難平,忿斥:“我原先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再也不願同你有什麼牽扯,你又管我是哪樣的女子?”

甄世萬又聽了最聽不得的話,語氣幾是滲出寒霜,齒齦一磕:“你不願同我有牽扯,我偏一定要與你有牽扯,你若再說一句這種蠻話,休怪我再顧不得順你。”

崔嫣隻聽得前幾句已是恨不能三屍神冒煙,並未深想他那末句是何意思,繼續力掙:“我偏要說……我偏要說,我就是要跟你一刀兩斷!你原先不是說過我若不滿,便隨時與我除了年契麼?既是如此,咱們明日便去衙府,你痛快由我離了甄家,從此管我嫁豬嫁狗,也好過嫁你!”即便是得了父命家令嫁作人妾,怕還不得如此,偏這個是自己親自擇的人,隻覺心都灰成了塵土。

她也願同甄廷暉外頭那相好麗娘一樣將麵前這人煨化了,糅平了,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同個撒潑野婦一樣不得章法,偏卻清楚眼前這人何曾又能像甄廷暉那樣好說話,若是願意反悔心意,又怎會挨到現在這場麵?

此話一出,身子已是騰空一輕,由他不吝氣力地抱了起來,轉奔至榻。

崔嫣從不會料得甄世萬會對自己行蠻,被呲的裂帛之聲方驚得宿醉全消,還不來及作反應,雙腕由他一並一捉,由那根腰帶綁了起來,釘梏於頭頂上,這才踢踝掙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