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胤玄未及開口,卻見一將出列道:“三弟,我與你同去。你殺心太重,那些人哪還有命在?”隻見此人頗為儒雅鎮定,正是胤禪第二子承錫,其人乃是庶出。說話間,石孝忱與二人都見了禮。尚承鏞隨便與他拉手,石孝忱也愕然失笑,感覺對方手勁太強。

尚胤玄道:“你二人帶兩千人同去,生擒即可,不得殺傷。”二人領命而出,隻聽帳外人馬離營,絕無喧聲,頃刻去得遠了。

尚承鈐與叔父低語了幾句,隨即立在案側,神情肅穆道:“諸將皆我祖、父故舊,此番話本可不表。但朝廷之失,承鈐仍欲剖白:我祖、父兩代,為朱氏開國、靖難,殫極血誠;諸君亦盡瘁馳驅,效盡犬馬。而朱氏因功生嫉,竟欲削我督府,滅我門戶。君侯百戰神功,居然仰藥;公濤義烈豪猛,竟致吞毒。朱元璋本寒門草芥,賴我祖‘單丁殺百’,始全性命。及其登基,虺蜴為心,豺狼成性,公侯以下,屠滅無遺。其喪心病狂之態,無複人類;疑心作虐之舉,萬世遺醜!我祖賴天所佑,免致荼毒,靖難兵興,又開新景。今雄兵在手,士飽馬騰,百二秦川,足創偉業。高國輔精兵三萬,已圍西安;尹天爵鐵騎八千,潼關又下。我尚氏如受天命,盡可東向逐鹿;若事不諧,也必守關稱王。諸君熱血壯士,本我股肱,大誌既表,願聞深衷!”

這番話豪氣逼天,不啻一篇檄文!話音才落,眾將皆跪倒在地,麵露赤誠道:“我等均蒙老將拔擢,始有今日。此心唯知有尚,不知有朱。大帥但有令下,碎軀糜首,決不敢辭!”聲如山倒,震耳欲聾。石孝忱瞠目而視,實感心驚:“俺竟不知大哥有如此雄心,更不料眾將義如家臣!果真尚家造反,俺又當如何?”

尚承鈐微微點頭,命眾將站起,說起西安、銅川一帶的兵勢。正說間,隻見一小校跑入,跪地道:“稟大帥:秦王入營來見,隻帶了一人。”尚胤玄道:“叫他進來!”片刻,隻見秦王偕子而入,眼見帳內情景,神色微變。

尚胤玄坐在椅中道:“請恕戴甲,不能行禮見駕。”秦王歎了口氣,目光搜尋,既而望定尚承鈐道:“這位是大公子?”尚承鈐冷冷點頭。秦王打量他多時,也不知是佩服還是疑惑,問道:“本王有一事不明:你是特意派這大漢去寺裏的麼?”說著向石孝忱一指。尚承鈐微微搖頭。

秦王道:“那本王就十分不解了。我派那麼多人入寺,你為何不出堡救援?你真以為憑這大漢一人之力,便能守住寺院?”尚承鈐失笑道:“王爺乃洪武帝親子,怎這般智術短淺?你帶兵三千,早伏於堡外,就為引我出來。洪光寺雖我家廟,又有我父棺木在,但你即便將二者盡毀,我又怎會輕入網羅?”

秦王愕然道:“這麼說,我幾千人馬都入寺去搜,你也不會出堡了?”尚承鈐哈哈大笑道:“王爺真是妙人!此不過調虎離山之計。尚某幼讀兵書,什麼詭計奇謀不懂?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秦王詫愕之極道:“你真不知道寺裏有什麼?”尚承鈐止笑不住道:“有什麼?王爺若喜歡,拿去便是,寺院都可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