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非昔年那個無法無天魔道強者的原天同是沉默以對,左掌血洞觸目驚心,血水包裹著皮肉,腥味刺鼻,讓人作嘔。
打破沉默的不二法門是開口說話,此刻日光正暖,一人白衣如雪,踏風入棚,如尋常食客一般,聲音出奇溫和,道:“請問,在下有資格評論麼?”
杜大娘美眸轉向來人,俏臉微繃,道:“段一思?”
白衣來客點了點頭,麵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是我。”
此言入耳,險些被杜大娘一式飛刀逼入死境的蘇高歌和原天二人不約而同地眼睛一亮,緊繃的心弦略微一鬆,如釋重負地輕呼了口氣。
段一思這個名字並無特別之處,姓氏普通,名字普通。
常言的“要想俏一身孝”也與其無關,盡管他身著白衣,勉強沾邊,但論到長相,不說與小公爺、蘇高歌等相比,便是相較原天也略次一些,十足的普通。
年齡乍一看,約有四十上下,再看,三十也說得過去,三看,貌似二十也可以,麵上仿佛有薄霧籠罩,始終看不太真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讓杜大娘正眼相看、蘇高歌和原天二人心神一定的人物自是非比尋常,哪怕名字普通,相貌普通,可隻要一點,前綴不普通,再普通的人也會變得超凡起來。
例如,洛離王朝執法司首座——段一思。
杜大娘美眸微眯,蓮足向前一點,寬大的藍布圍裙將猶似未回過神來的葉開擋在身後,道:“段一思,你想開戰?”
權力之大僅次於洛離帝君的執法司首座段一思麵上滿是謙和的笑意,姿態放得極低,道:“不敢,在下隻是想討碗麵吃。”
杜大娘對段一思“討碗麵吃”的說法不作回應,頭也不回地問道:“小開,吃飽了麼?”
“飽了。”身後傳來葉開的應答聲。
杜大娘依然沒有回頭,道:“吃飽了就回去。”
“好。”
沒有半分遲疑,葉開點頭應是。
他不知道段一思是誰,但能覺察出杜大娘的慎重,遠不似麵對“幽冥鬼手”原天時那般隨意,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一點忙,反而會成為累贅,不如離去,好讓杜大娘放開手腳。
盡管葉開現在心裏有太多的疑惑未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審時度勢,包袱應有包袱的自覺,武道一品的修為在這裏屁都不是。
春風送爽,段一思仍是嘴角掛笑,沒有阻攔葉開的離去。蘇高歌眸光閃爍,深深地望了我們小公爺一眼,亦未多言。主人未曾下令,原天也不敢自作主張,更何況還有杜大娘在一旁虎視眈眈。
就這樣,葉開邁步安然地出了麵棚,一路朝學宮方向走去,他沒有回頭,連腳步也未有停頓,雖心憂杜大娘安危,但以井蛙觀天的角度去看,飛刀也不是那麼容易接的。
葉開的背影漸行漸遠,杜大娘係其身上的心神驟然一收,後顧之憂已去,美眸鎖定段一思,直接問道:“打?”
段一思笑容不改,道:“看戲。”
杜大娘不耐煩道:“老娘很忙。”
段一思一撩袍角,灑然落座,袖口一甩,取出兩個淡青色的茶盅,拎起桌邊的水壺,倒茶兩杯,手指如玉,茶色蔥綠,姿態優雅至極,緩緩開口道:“武戲,劍開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