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年,巴甫洛夫當上了彼得堡大學的生理學教授。自從20年前,他懷裏揣著一張“貧困證明書”,免費來到這所當時全俄羅斯的最高學府免費讀書開始,巴甫洛夫便勤奮讀書,且在畢業時獲得了金質獎章。以後又轉到軍醫學院深造,很快成為年輕的生理學者中的佼佼者,特別是當他作出了被稱為“假飼”的著名實驗,讓人們能具體地觀察動物的消化過程後,他更是名聲鵲起,成為彼得堡大學最受注目的人。
這位年僅41歲的教授是最受學生歡迎的人。他的課風趣、生動,有令人信服的實驗,向聽講者提供大量材料。他既不像有的教授那樣,隻在課堂上搬一些現成的結論,讓學生聽得昏昏欲睡;也不像有些看來頗具後台,卻沒有真才實學的人那樣浪費別人的時間。他的每一堂課,總是擠滿了聽講的學生,課講完了,好多人還圍著年輕的教授,久久不願離開。
彼得堡的夏日是美麗的,彼得堡的初秋更加迷人。當寒風早早地吹皺了涅瓦河水的時候,巴甫洛夫的學生們發現,他們尊敬的教授衣著依然是那麼單薄,他似乎一直穿著自己那套見客時也穿著的衣服,一點兒也不想根據天氣的變化而有所增添。起初,大家還以為這是學者不拘小節,或者疏於生活細節的體現,對他們這位醉心事業的策劃者平添了一份敬意。
但是,許多細節告訴學生們,巴甫洛夫並不是不願穿得暖和些,他的家境實在不富裕,雖然已經身為教授,當時的兼職教授收入並不多,從一個窮教士家庭裏走出來的孩子,又一直在收入不高的學校工作,要養活一家人已經十分困難,他沒有打扮自己的條件。
學生們真為自己的老師感到難過,在講壇上,他精神抖擻,為學生們奉獻一切,努力把知識傳授給大家;回家後,還要為家人操勞,受著生活窘迫的折磨。他們在暗地裏商量好,湊了一筆錢,幫助老師解決困難。
但是,學生們也知道,接受這麼一筆錢,等於接受學生的施舍,巴甫洛夫教授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他們也絕不能讓老師知道這件事,免得帶來尷尬。他們商量了好久,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一天,學生們派了幾個代表,來找巴甫洛夫:“老師,彼得堡有一批醫師,仰慕您的學說。他們想組織一個特別班,請您給他們講講條件反射。”看到巴甫洛夫高興地答應下來,代表們相互使了個眼色,又說:“他們湊了一點錢,作為特別班的開支,請老師收下。”說著,把那筆錢交給了巴甫洛夫。巴甫洛夫隻說了一句:“是缺一點開支呢。”很爽快地收下了那筆錢。
替老師辦事,學生們當然最賣力。不久,有關條件反射的特別班終於開始了。學生們請了許多醫師,自己也到教室捧場,教室外邊還貼了海報,一切都搞得有聲有色,還吸引了一些別的係科的愛好者來參加。
巴甫洛夫在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講台,他在黑板上寫了“條件反射”一行字,然後回過身來,對全教室的人說:“現在,我先給大家講一個故事。”說著,他抬起了頭,仿佛在回憶一個久遠時代發生的事。
“那是三十年前,”巴甫洛夫開始了他的故事,“在中部的梁讚城裏,有戶人家養了一條狗,這條狗被鐵鏈拴在門口的柱子上,非常凶狠,一見到人就‘汪汪’亂叫,嚇得誰也不敢接近拴著它的大門。”
“有一天,一位大腦袋的窮孩子走過大門,看到那條狗衝著他狂吠,感到十分奇怪:幹嗎要用鏈子鎖住它?他便走上前,想解開它的鐵鏈。一旁的小夥伴急得大叫起來,要他別解開鐵鏈,別讓狗咬著。一邊叫,一邊嚇得四散而逃,隻怕太遲了被狗咬著。”
“那大頭孩子不信,真的把鐵鏈解了。可也奇怪,那狗被解了鐵鏈,反而變得十分溫順,甚至允許大頭孩子伸手去撫摸它。為什麼凶惡的狗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當時誰也說不清,就連那大頭娃娃也莫名其妙。”“直到後來,那個孩子讀了大學,成了一名生物學者,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狗被套上鐵鏈,對那條狗來說,是一種強烈的刺激條件,這種條件使它產生了強烈的保護自己的反射,因此這條狗變得十分凶惡。一旦打開鐵鏈,失去了刺激條件,便不再引起保護自己的反射,它就變得溫順了。這就是我今天要講的內容:條件反射……”
聽到這裏,在座的人都已明白,梁讚城裏那位大腦袋的孩子,便是眼前這位著名的生物學家巴甫洛夫。而他那個有趣的解開惡狗鐵鏈的故事,確實非常通俗,又非常恰當地解釋了條件反射的道理。
一陣議論之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掌聲過後,巴甫洛夫又提高嗓門向大家說:“剛才隻是舉個尋常的例子,要證明條件反射,還得有科學的實驗。這些實驗在我們實驗室裏經常進行,有機會一定帶大家去參觀。”
演講結束的時候,巴甫洛夫特別提到了那筆款子,他感謝在座各位,支持實驗室的實驗,他已把那筆錢買了一些實驗用的動物。聽到這裏,那些組織特別班的學生真是哭笑不得,特別班辦得這麼好,可自己想從經濟上幫助老師的計劃卻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