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小孩子的心性不定,聽了有好東西,我便就忘記了在壽州的卿家。可是,俗話說得好,凡事不可一帆風順,於是我們在關內道,全國最最安全的關內道裏,遇見了劫匪。後來我聽人解釋說關內道一道二十五州,也不是每個州都繁華,都安全。
事情是這樣的,領隊的購察史是關內道邠州新平郡的人。大概是離家太久了,抱著僥幸心理想去家附近一座山中打點野味,一群人就這樣隨他為了找吃的暫時偏離了官道。而僥幸心理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奏效的。在大家圍坐在一起開始烤魚和兔子的時候,漸漸就有馬蹄聲隆隆而至,整片山都像在顫抖。也不知道誰機靈,拔腿就跑,大喊了一聲“劫匪來啦!”
眾人自然四處流竄,少數的幾個府兵本就喝了酒,頂不了事。幾個人歪歪倒倒站起身來,長戟還沒摸熱和,劫匪的大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不一會兒,熟悉地形的劫匪就騎著馬揮著刀,將四處流竄的人趕了回來。白天打趣我的那個購察史被抽了一鞭子,趴在地上抽搐。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去,多多少少身上都帶了點傷,戰戰兢兢立在一起。這些人不算文官,也同樣不算武官,和劫匪對抗起來,那真是一點懸念都沒有,必輸的份。再不一會兒,和我一起要被帶上京的四五個女孩子都被挑了出來。
“喲!還以為是回京的商隊,沒想到是官府的人。誒嘿嘿,看樣子是教坊司的隊伍。嘖嘖嘖嘖,姿色都不錯啊。”
女孩子們都不過十三十四的年紀,全部都瑟縮著想躲開這不懷好意的打量。領頭的劫匪看了兩圈,一把擰著我的下巴,一手揪著我的衣領將我提上馬來。
“嘿!這就是要送給城裏那些貴人們用的?這個長得很不錯嘛!給爺先嚐嚐鮮。”
隻有十三歲的的我,對於一個拿著刀湊近的大叔唯一能做的反抗,也就隻有充分利用一口健全的白牙這一種方法了。可是常年打劫,騎馬操刀的大叔,手上皮糙肉厚的程度遠超出我的認知。他在被我咬了一口之後,隻是輕描淡寫的抬了抬眉毛,接著冷不丁一甩手給我一巴掌,打的我眼冒金星,半邊臉迅速腫疼起來。
“小娘皮,給老子老實點。這麼好一張臉,不要今晚過後就廢了。”
疼痛是我唯一的感覺,加上對於這張臉皮我還是相當重視的,於是掙紮的力道漸小,隻能幹幹的哭出兩聲來。其他的女孩瑟縮著,教坊司的男人們跪伏在地上不敢吱聲也不敢動彈。我想,如果就這樣敗在了劫匪手裏,我家那等著收錢的老爹大概會氣吐血。
“咻!”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有人一箭射穿了大叔的心髒。大叔帶著他美好的和美人共享今宵的願望,瞬間到地府報道去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被他拎在手上,他一跌下馬,我自然不會自己浮在半空。我這輩子第一次狗啃泥的姿勢就這樣展現在岑靜的麵前。如果我知道他會出現,那麼我要麼努力保持整齊的形象,要麼對大叔的反抗會再激烈點,這樣我要麼會是美麗的,要麼會是貞烈的。阿娘去世前告訴我,這兩種品質是萬年不變釣男人的好硬件。而事實上,我遜爆了。
鴻良駿馬上一身軟甲的岑靜收了弓箭,亮出一枚令牌,大聲道:“府兵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響應他的是比劫匪來時還要響亮的馬蹄共鳴,我的頭本來就暈乎暈乎的,這麼一震更加意識不清。隻覺得有人又拎起了我甩上馬背,然後我就在一片刀光劍影中閉上了眼睛。
耳邊隱隱響著別人的哭泣:“啊!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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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道多久,事實上也沒過多久,我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