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戴了麵具,那眼神依然淩厲而熟悉。
那雙眼,時常跟在丹姝身後,用一種不敬的目光追隨我。
此時再見到我,竟是種不期而遇的冷然。
原先隻在一旁觀戰的他,提起劍直向我飛掠而來。
劍勢如虹,我正欲催動陰陽訣抵擋,卻見到柳世與景采盛不約而同地飛身過來。我答應過柳世不能再用陰陽訣,一時間呆在當場。
銀質的麵具閃著日頭的金光,直晃我的眼睛。
要是擱在他時,就是十個頂尖紅袖樓主也不過瞬息絕殺。
劍氣到了麵前,我以劍為軸轉動身體險險躲過。
“噗”的一聲劍沒入肉裏的聲音近在咫尺,血腥噴濺到我臉上。我抬袖揩掉,隻見秦樂婉軟軟地倒在柳世的懷裏。
景采盛見我沒事,縱身挑劍與紅袖左慕纏鬥起來。
“樂婉,樂婉你覺得怎樣了?”柳世緊摟著秦樂婉。
秦樂婉腹部鮮血直流,臉色蒼白得可以。
“柳大哥,對不起,都怪我,是我沒看好李丹妹妹。”她痛苦地捧腹擰眉,聲若遊絲。
我皺著眉,蹲下身點了她腹部幾處大穴,暫時封住她的血流。
秦樂婉呻吟一聲,細長的手指死死掐住我的手臂。
我忍住疼。
柳世抬手推開我,力氣大得讓我直接跌倒在官道上。先前拄的劍劍鞘分離,哐當作響。不知那劍,是否也知道疼痛。
“不怪你,她硬要下車,你是攔不住的。快別說話了。”他的表情精彩,雖然沒有直接指責我,卻句句擊在我心上。
秦樂婉的苦肉計,逼真得無可挑剔。
“妹妹…咳咳…妹妹,你沒事吧?”她剛剛掐我的手,柔弱無力地攀在柳世脖子上。
“樂婉,別說話。我現在帶你去找禦醫。”
景采盛衝這邊望一眼,見我倒在地上,忙跳出戰局過來察看我。
“丹姐,你傷到哪裏了?”他急切地問我。
我靠著他站著,搖搖頭。
“禦醫已經死了。”景采盛扶穩我,衝柳世說。
“咳咳,妹妹…你沒事就好。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我是真心想跟柳大哥一起治好你的病,看來…是等不了了…咳…柳大哥…”
“我在。”
秦樂婉沾滿鮮血的手顫顫巍巍撫上柳世連擔心的表情也完美到驚豔的臉,深情地說,“柳大哥,我的心思…你可知道?”
柳世稍作猶豫,便點了頭。
秦樂婉淒淒笑道,“柳大哥,樂婉要是僥幸不死,大哥你,能不能娶我…咳咳…”
我緊緊攥著景采盛的手,輕蔑道,“柳大師,你別著了她的道,她想壞你修行!”
“一直想壞我修行的,難道不是你?”柳世回首冷眼看我。
原來,你早就看透了我!
原來,一句話就能使暖春變寒冬。
原來,一個眼神就能將我滾熱的心凍結成冰。
我隱隱有些頭暈…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
秦樂婉吐出一口鮮血,聲音已經模糊不清,麵上卻還帶著笑意道,“柳大哥…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時候我女扮男裝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頭紮進了你懷裏…那時你還問我是哪家公子…還連連跟我道歉…其實,咳咳,我一點也沒有怪你,無意中能夠遇到你,一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後來你又跟你師父到我家來,我爹他…早想把我許配給你…”她收起笑意,虛弱地說,“大哥,我此生憾事,就是沒做你一天的妻子…大哥,你能娶我麼?”
簡直不能聽!
簡直以為我是死的!
柳世彎腰抱起她,緊抿著雙唇。
“大哥,我知道你要修行,我不該強求你,就算做你的妻子,也隻會是名義上的。我隻想,生死都隨著你,永遠不分離…”秦樂婉終於好像再也說不動話,微微閉著眼睛。
“好…。”柳世看著懷裏的秦樂婉,輕聲說。
左慕在一旁冷哼,“這就是您看上的男人?”
十幾個黑衣人聚集在他身旁,左慕白色的長發翻飛在空氣中,那是內勁吹起。他執劍劈開,劍氣橫掃向我們。
我一步跨向那劍氣,任由那氣息衝撞向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