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班值得特別太平,我和杜剛坐在公辦大廳裏,半天都沒接到一通電話。
我起身,敲敲他的電腦:“喂,小杜。我這周末有一場球場保衛,趕上家裏有點事兒,你替我頂頂行不?”
“這不早排好得班麼?”杜剛麵露為難,“也不是哥們不想幫你,主要我周末也有安排,得陪女朋友逛街。何況,你跟齊政委一組,這多好的機會啊!跟領導親近親近,也利於往後工作嘛。”
我心說,早上老子還被強吻了,這還親近的不夠麼?
“得得得,不頂拉倒!都說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算看清楚了,你小子把女朋友當是件阿瑪尼,而我卻是你的義肢!”
杜剛聽了哈哈大笑,又問我:“誒,你說,齊政委到底怎麼了?”
我扭頭反問:“你問我,許所也問我,你們一個個都怎麼了,我又不是齊銳!”
“說就說,別發火嘛。”杜剛笑笑,“隻是奇怪他這兩天工作也太上進了吧,白班連著夜班上,到現在還沒回家呢,這不是神經病嗎?”
“切。你小子有種把‘神經病’仨字兒到他麵前說一遍聽聽,下一批ru黨名單裏必定又沒你。”
被我拿話那麼一頂,杜剛沒了興致,掏出手機,猛打愛消除。
沒了過多久,終於來了通電話,稱是一名酒碎女子迷路,杜剛放下遊戲,說:“小事兒,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待著繼續坐班吧。”
寬敞的辦公大廳裏隻剩下了我和齊銳,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我呆呆地坐了十幾分鍾,心想要不要再和他談談,說我離開南西就行了,他的職位高,沒有必要這麼犧牲自己,但又尋思找人談話不該是教導員的事嘛,我主動算怎麼回事兒啊?
我心裏正愁著,手邊的對講機突然響起,就聽杜剛在另一頭呼叫:“南西路上有人飆車!撞傷兩人,火速增員,火速增員!”
與此同時,齊銳也收到了消息,從房中快步走出。
我和他對視一眼,立刻一同向外跑,出了辦公大廳。齊銳上了警車,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戴上頭盔,騎了摩托駛出。先前杜剛沒有講清是什麼車輛正在飆車,要是汽車還好說,換是摩托的話,一旦鑽入弄堂,追起來就相當不便。
抵達南西路時,120車輛也已趕到,幾輛車的頂燈同時閃爍,人的神經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現場有兩個人橫躺在地,一個巡警和一個年輕女人,那女人還懷著孕,醫生上前一托,就見她肚子那裏湧出大量血漿,隱約看見裏麵還夾著一隻小小的手……
杜剛正聯係著交警支隊,反複說道:“現有一部異地牌照的三菱跑車,自南西路由西向東逃逸,請馬上攔截!”
我一聽他這話頓時冒火,問他說:“異地牌照?車牌號是多少?三菱的什麼車型?顏色是什麼?”
杜剛放下對講機,指了指被抬上救護車的巡警,說:“我出警回來,這裏就撞上了,我也沒看到那部車,這些信息都是那個同事回憶的。”
“操!往東逃逸,你把我們叫來這裏幹嘛?”我重新扣上頭盔,準備去追。
“先別急。”齊銳下車攔住我,“你看看這地下,保險杠都撞掉了,開在路麵上很快就會被攔截,這附近有幾個非法改裝點,先到那裏去看看。”
他接著又吩咐杜剛:“你跟著救護車,把傷員送到中心醫院,設法聯係家屬,有情況再及時向我彙報。”
“是。”杜剛一臉嚴肅,抬手敬禮。
齊銳重新坐回警車,調轉車頭駛離,我在後緊緊跟著,開出不到兩公裏,忽聽前方一陣警笛轟鳴,齊銳側頭對窗外的我說:“不用過去了,前麵那麼大的排場,嫌疑人不會送上門等著被抓。”說著,他車頭一轉,又向一條小路駛去。
我跟著他在附近繞了幾圈,正愁沒有進展,突然,一部黑C牌照的藍色三菱駛入了視線,那司機一見警燈,登時加速,瘋狂逃逸,轉眼就把路口一輛直行的汽車撞了個90度大轉彎。
“TMD!”我低罵一句,加速追去。
“孟然,別追了!”齊銳跟上來叫住我,“車牌我已經記下了,交給交警設路障圍堵吧。”
我沒去理他,繼續猛追,先前那孕婦身上的大片鮮紅始終彌漫在腦子裏,怎麼也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前方路口又出現了一輛警用摩托,那夥計應是在這片巡邏,看到有車輛超速行駛,故而他站到路中央,示意跑車停下。然而,三菱車見狀,卻絲毫沒有刹車的意思,反而加速衝去!
“危險!讓開!”
我高喊,卻為時已晚,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跑車橫衝而去,把前方的巡警頂出幾米遠。
撞擊過後,三菱司機還不死心,又猛地回打方向,強行調頭,衝著我迎麵開來。我強擰刹車,眼看就要和它撞上,搶先一步躍下,飛跌在地,滾了幾圈。人還沒來得及站穩,又聽“轟”的一聲,我猛地抬頭,發現那輛瘋狂的跑車被我躲過後,又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後方齊銳的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