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西後,我還有些不適應和他之間的角色轉換,恍惚了一下,才道:“不好意思,應該叫你教導員了,老是改不了口。”
“沒關係,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齊銳並沒有讓我出警的意思,我幹脆順勢拿過他車鑰匙,向警車走去,邊走邊回頭說:“領導先吃,我去去就回。”
“那等你出警回來,我請你吃飯吧。”齊銳的聲音從後傳來。
“哦,好啊好啊。”
我顧不上和他多話,隻求快點找件事做,甩掉門口那無賴。
電台給出的報警位置離派出所並不遠,事因是商販擺攤,爭搶地盤起了衝突。我開車駛上路麵,很快發現俞寧竟跟了過來。
MD,他想幹嘛?襲/警嗎?
我忐忑不安地到了案發地,下了車,小販們一見我就一窩蜂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互相指責,唾沫橫飛。
“慢點慢點,你們一個個說,行不行?”
盡管一再重申,盡管一再安撫,但好像我的語重心長反讓他們越來越暴躁,紛紛上前拉扯著我的製/服,要我立馬給出一個裁決。
要是換了如今的我,勢必會問他們,要不要去所裏坐一坐?
一個個好好把經過講清楚,半天講不清楚,可以上升到24小時,24小時不夠的話,48小時內,我都有權扣人。家人找來的,我可以代為轉交食物,沒人來管又愛胡攪蠻纏的,本警官不管飯、不管水,當然也不會刑訊逼供。我隻會沒收手機,也不再審,先讓這人坐個12小時。
這12個小裏很多人會想到生,想到死,想到12小時後將何去何從?
是毫發無傷地走出派出所,還是被關進暗無天日的拘留所?
那個地方可比監獄恐怖得多,這樣自我摧殘一夜,當我再出現在筆錄室時,無數來時剛硬的無賴都會痛哭流涕,精神崩潰地求我馬上進行筆錄,怎樣調解都可以。
可惜,三年前的我沒有那樣的魄力與經驗,在眾人的爭執中,我慢慢陷入被動,沒有一個人聽我的勸解,沒有一個人再把我當成警/察。
早知道,我該和齊銳一起來的。
第九章
無力之時,俞寧走進了人群,他用身體把我和那些激動的小販隔開,隨後低聲向他們說了些什麼,那兩波人竟慢慢散了開來。隨後,俞寧又背過我,取出錢包,像是給兩邊衝突的關鍵人各遞去不少錢。
“哎,別!這算什麼?”我一拉他的袖子,“我請求支援就行了,你給他們錢幹嘛?”
聽我這麼一說,邊上的小販意識到不妙,個個見好就收,立馬撤退。
“靠!你們別走,誰讓你們收錢的?全交出來!”我想要截住他們,他們卻一個個飛快地淹沒進人群,消失不見。我急得無語,反過來問俞寧:“你給了他們多少?”
“一邊一千,不多。”俞寧朝我微笑。
兩千塊!我的實習工資啊!
我摘下警帽,撓撓頭:“我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要不你把你的卡號給我,我回去彙給你。”
“如果手頭緊的話,可以換個方式還我。”俞寧的笑容有點狡黠,“比如和我共進午餐之類的。”
考慮的過程一共用了三秒,最後我還是屈服了,這個人看起來也不是太討厭嘛,也許先前真是誤會了他。
“行吧,你等我把車還回派出所就出來。”
到了所裏,我想起先前答應了齊銳的邀請,就走去他的辦公室,說:“不好意思,教導員,我今天中午約了朋友午飯,你自己吃吧。”
進門時,我看到齊銳桌上散著的胃藥,頓覺不好意思:“你胃不好嗎?真對不起啊,還讓你等我。明天吧,明天我來請你。”
一縷失望從齊銳眼中閃過,他搖搖頭:“明天我要去市局開會,下次吧。”
下次吧。
這是三年前齊銳說的話,但無論是那頓午餐還是別的什麼,都已沒有了下次……
幽暗的套房裏,我默默翻了個身,按亮了手機,看著那通被我摁掉的電話。
如果,也許……
三年前和我共進午餐的人是你;三年前,把心底的想法更早表達出的人是你,也許也許,今天我們會在一起,可是……這都隻是也許。
沒有開始,又何來結束?
不管你有多麼愛我,我卻從來沒有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