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齊則央就權衡出了一番利害,麵上卻依舊淡然:“我老了,該爬的也差不多都爬到頭了,要我和你結盟,心有餘力不足。”
姚永昌道:“我看你還是沒搞清狀況,你要不表態,那別管當家的是老總還是我,你都不會有個善終。”
齊則央默默撥-弄著案上的茶具,冷不防地問了句:“津沽那件事是你幹的吧?”
“要是我說老總已經查到了線索,但為了除掉我,他派人故意引爆了,你信不信?”姚永昌的話隱藏了太多內容,亦假亦真:“不過他還是漏算了幾步,該毀的也都毀了,落不下什麼實質證據。”
寥寥幾字間說得是一場灰飛煙滅的浩-劫,看來,這個國家是要變天了。齊則央抬頭,開出了頭一則條件:“忠心的狗不便易主,安瀾這個人能不能再讓我使上幾年?”
姚永昌滅了煙,爽快答應:“自己人就別問什麼能不能,讓他跟著你,想必才能物盡其用。”
黃江-的冬天陰冷而潮-濕,安瀾站在街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手機反複在響,有種不接就誓不掛斷的勁頭,安瀾無奈,接起“喂”了一聲。
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音,一開口便是嘮叨:“你嗓子怎麼了?少抽點煙啊,得了肺癌,別指望組織給你批工傷!我早說了,你可是國家安全的頂尖守衛者,身體已經不屬於個人了……”
“齊鋒。”安瀾打斷了對方的話,“別說得我跟你很熟一樣,我還沒忘記你當年是怎麼出賣我的。”
另一端突然沉默了,許久,齊鋒才歎道:“我不出賣你,你倆就能在一起了是吧?這些年,你燒幹了自己,又幫到了齊銳什麼,他不要你為他做那些,明不明白?”
“閉嘴!這些話還輪不上你來說,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安瀾深吸了口氣,硬沒說下去,狠狠掛了電話。
要不是因為齊鋒,興許現在他還在齊銳的身邊……
時空像在這條幽暗的大街上發生了轉化,安瀾看見了15歲的自己。他正趴在肮髒的街角,幾個人正圍著他拳打腳踢,他的衣服被撕開了,有人突然扯開皮帶,衝他壓了過來。數不清的手壓製住他反抗的身體,一條濕露露的舌頭正貪婪地滑過他的臉頰,如同野獸般的喘息充斥著他的耳膜,淫_蕩、齷齪,不堪入耳。
他以為他會死在那個街角,沒想到崩潰之際卻聽到警笛大作。緊接著,三五名警-察從天而降,湧到他的麵前,拽起那些傷害他的畜牲,押進了警車。安瀾咬牙坐起身,身體忽被一件外套給包裹住,他抬頭,眼前站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
“是你報警救得我?”安瀾抹了抹被弄髒的臉,問。
“你要不要去醫院?”少年不答反問,他看出安瀾的一絲猶疑,安慰說:“放心,那些警-察都是我父親的手下。我沒打110,是直接聯係了他們,不會有案底,如果你不願意,他們不會逼你作口供。”
“你父親也是警-察?”
“嗯,他希望以後我也和他一樣,做個警-察。”少年扶起安瀾,“要是你不想去醫院,我可以找醫生幫你檢查,雖然他們是幹法-醫的,但基本原理也都一樣吧。”
安瀾忍不住笑了:“謝謝你啊,法-醫什麼的就不必了。我叫安瀾,你叫什麼?”
少年也衝他笑了笑,那抹笑容青澀、純淨,事隔多年仍舊清晰如昨。少年說:“我叫齊銳。整齊的齊,銳利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