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齊銳。
強烈的藥物作用下,孟然的意誌正在急劇渙散,那股子致命的酥柔侵略了他的大腦後打了個彎,又一路向下,誘惑、慫恿著他的下-體。所有的細胞仿佛都被鼓動了起來,鼓動他靠近眼前的這個齊銳,去擁抱,去親吻,去占有……
“政委……”孟然無力地抓住了對方的一側肩章,“……是你麼?”
沒有人回答他,惟有灼熱的吻放肆地落到了他的唇上和頸上。
孟然的神誌正在一丁一點地被瓦解,像有無數個溫柔的聲音正撓著他的心,勸慰他:放下吧,孟然。你太累了,放下好好回應你的愛人吧!
粘濕、火熱的吻落到了孟然翻滾的喉結上,朦朧中,他感覺到眼前的齊銳把他抱了起來,壓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這一晚,靜林區一連發生了幾起交通事故,雖無人員死亡,卻造成了數條主幹道的大麵積癱瘓。靜林分局政委齊銳第一時間調集了交警支隊的相關負責人,就道路清障、傷員救治等工作實施了全麵部署。
深夜10點,月勾墨漫天。
指揮中心的大屏上顯現出各事故路段的實時畫麵,原本堵塞的道路已全部恢複了暢通。
秘書跑來向齊銳彙報,說是市特的安總來了。齊銳盯著整牆的監控大屏,仍不放心離開指揮台,讓秘書直接去把安瀾請進來。
多日不見,進到了指揮室的安瀾發現麵前的齊銳已消瘦了一圈,整個人顯得疲憊而滄桑。
指揮台上擺放著水杯和胃藥,安瀾把帶來的保溫壺放到了齊銳手邊,半是寬慰,半是調侃:“工作再拚也得吃飯,這是我做的,別嫌難吃啊!”
眼見轄區的路況已全部恢複正常,齊銳擰開了保溫壺,嚐了一口安瀾親手做的飯菜,淡淡一笑:“不難吃,進步多了。”
指揮台下方分坐著幾十名忙碌的聯絡員,嘈雜的環境中,安瀾在齊銳身旁站了一會兒,突然問:“你……跟孟然沒出什麼問題吧?”
齊銳刨了一口飯送進嘴裏,答得輕描淡寫:“沒有。”
安瀾料到他必然會這麼說,放緩了語速道:“孟然的能力已經顯現了。照這樣下去,齊鋒會越來越重用他,可一旦演變成那種情況,你們之間就不可能沒有變化。要是你肯跟我說實話,興許我能幫到你們……”
齊銳無聲地放下了勺子,背朝大屏,轉向安瀾:“我和孟然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誰料,他話音一落,監控大屏上的畫麵竟陡然一變,一連串瞠目結舌的驚呼從幾十名聯絡員的口中同時迸出。安瀾迅速抬眼,掃了一下前方的大屏,竟也跟著變了神色。一秒過後,他突然上前抱住齊銳,製止他轉身:“不要回頭,別看……”
與此同時,一聲聲耳熟的喘-息回蕩在了偌大的指揮室裏。齊銳的臉色瞬間白了,整個身子像被灌了鉛一般難以動彈,他就這樣木然地愣在原地,細細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那些此起彼伏的呻-吟像是一把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地捅在了他的心窩上。
“放手!”齊銳霍然一吼,用力掙脫了安瀾的雙臂。他猛一轉身,大屏上的畫麵登時全然展現在了他的眼前——此刻,齊牆高的液晶大屏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令人麵紅耳赤的親熱鏡頭。
畫麵上的場景隱約是在一間官員的辦公室內,兩個身著警服的男人正擁吻在沙發上,他們上下交疊,一人俯身衝下,一人仰麵朝上。隱藏於上方的攝像頭正孜孜不倦地如實記錄著,齊銳的瞳眸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他雖然看不到上方那個男人的五官,卻清清楚楚地認出了處於下方的那個人。
他……是孟然!
一時間,指揮室內炸開了鍋。聯絡員們紛紛摘下耳機,交頭接耳,品頭論足。
不出半分鍾,市局的電話便轟炸而來,稱是黃江16個分局的監控大屏統統被黑了係統,同步直播了一段恥辱的警界活春宮。
畫麵上,孟然的臉被拍得十分清晰,他的意識像是十分模糊,全然被另一個男子擺布在身下。
不出幾秒,齊鋒的電話也追進了安瀾的手機。安瀾才剛一接起,就聽聞對麵傳來一陣咆哮:“你他媽是怎麼管人的?!孟然這小子是不是瘋了?現在是整個黃江警界都在直播啊!就憑這段視頻,他那身警皮都要保不住了,還怎麼讓董振把女兒嫁給他?!”
經齊鋒一罵,安瀾大略明白了孟然的使命與處境,他不禁握緊了拳頭,反問道:“齊鋒,你有沒有考慮過齊銳的感受,哪怕隻有一點點?你他媽也算是他的親哥哥麼?”
說罷,安瀾迅速收線,又火速給值班的杜剛撥去了電話:“去!一刻別耽擱,馬上去副總隊長辦公室把孟然給我抽醒!”
身側的齊銳突然動了起來,他重重喘了一口氣,繼而快步走出指揮室,一路向著電閘房大步而去。安瀾見狀,立馬緊隨其後。
進到了電閘房,齊銳站在一排總閘開關前,他的身體仍不斷顫抖,分明已經遠離了監控大屏,但那幕擁吻的畫麵,那些呢喃與呻-吟卻仿佛穿透了牆,仍在一刀一刀地淩遲著他。
刹時間,一陣劇痛從齊銳的胃部升起,竟一路蔓延,直擊心髒,痛得他一個趔趄,險些就要站不穩。
“小銳!”安瀾急吼,伸手要扶。可齊銳卻揮臂拒絕了攙扶,他顫著手摸索到了電閘之上,猛一施力,飛快地摁下了一整排。
猝然間,整個靜林分局的電源被淨數切斷,辦公大樓內的光亮迅速呈網狀熄滅,監控大屏上的畫麵也跟著化作成了一麵黑屏。
所有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全都靜止了。
漆黑、無聲的電閘房內,安瀾聽到一聲低微的抽泣,隱約看到幾顆晶亮之物在黑暗中滾落而下,那是齊銳在哭……他的剪影像已不堪重負,正扶著牆,一點點蹲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