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陣很重並且有些雜亂的腳步來到門前,就在這腳步還在數丈之外時。室內的兩個人便以聽出這人連一點武功都不會,小青好奇的拉開門,然後他顯然很吃驚。
瞧見他的神色後,沈隨風也不由得伸長脖子,想看看如此深夜來訪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等小青將人請進室內後,連他自己也呆了呆感到十分的意外。無論是誰也絕不會想到,來人竟是花老夫人。
沈隨風有些尷尬的笑道;夜以經很深了,老人家你怎麼還沒休息那?在問這句話的同時,他以發現花老夫人雙眼發紅,並且目光有些散亂呆滯。
小青顯然也發現了,偷偷的打了個手勢後,請老人家坐下。沈隨風倒了杯早就冷透了的茶放在她麵前。
他試探著問;老人家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花夫人不停的搓著手欲言又止,似呼有些難言之隱。小青溫柔的說;夫人不必心急,想說便說,若不想說,我們就當你老人家沒來過這裏。
花夫人感激的瞧了小青一眼,然後拿起桌上的冷茶一口氣的喝了下去。她握空杯許久後長歎一聲,這時對麵的二人暗中也吐出口氣。因為此刻花夫人的神色以逐漸恢複了正常,又幽幽的長歎後,她苦笑道;方才不知為何在睡夢中醒來,便又犯了迷糊,竟跑來這裏打擾你們。
沈隨風微然道;夫人言重了,我們兩個都屬夜貓子的,所以根本就沒有早睡的習慣。
花夫人慈祥的笑道;謝謝你們能理解我這個瘋婆子,她擺手製止他們說話。然後接著說;既然來了,所幸老身就將這件事講給你們聽。
你們隻許聽,不許問。小青與沈隨風對視一眼後點了點頭。再次沉默了很久後,花夫人才緩緩的講道;其實花雨她,,她,,大概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她的這句話說完,小青吃驚的呼的站起身,要不是沈隨風及時拉住他,為什麼?便以問出了口。
沈隨風當然也十分驚訝,但他明白花夫人這樣說,自然不會無憑無據,於是他示意花夫人繼續說下去。
回憶了片刻後,花夫人才繼續說下去。自從我與老爺結婚後,他待我一直很好,也十分的寵愛我,對於這一點我從沒有懷疑過。做為一個女人我知道自己生活的一直都很幸福。
在結婚之前我們並不相識也未曾見過,他也從來沒提起過在我之前是否有過心儀的女子。他不說,我自然也不好過問。
在婚後的兩年內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到了我懷上身孕的第三年時候。我忽然感覺他一下子就變了,那一年花家的老太爺因為在於唐家的交手中不幸身亡。加上老爺年紀輕輕便要當起花家的執掌人,所以冷落我一些,我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事情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簡單,不要問我為何知道他外麵還有女人,這種事做為妻子的絕不可能感覺不到。
那一刻我又氣又恨,本想一走了之,但怎奈腹中的孩子以快降生,又念起這兩年來他對我的溫柔,所以實在狠不下心來離開他。
之後我時長以淚洗麵,也拒絕見他。他明白我以知道了,但他並沒有解釋,隻是看著我的眼睛說,他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任何事,他此生隻有一位妻子,便是我。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我很清楚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所以當他說出這番話後,我雖然還有些氣憤,但在心裏卻已經原諒他了。因為我自己知道對他是有很深的眷戀,若果他真的能知錯而回頭,我會當一切未曾發生過。
在這次談話之後,他果然又變回了那個從前的好丈夫。不久後,我們的孩子降生了,當日生產之際,我痛的死去活來。直到孩子安全的產下後我便昏迷過去了。
花夫人說到這裏忽然停住,她替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慢的喝下去,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後,才說下去。
當時我十分的虛弱,孩子出生我隻是朦朧的看了兩眼便昏死過去了。因此孩子的樣子我瞧的並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我卻依稀記得在他的左肩後生著一棵指甲般大的黑痣。
我一直昏迷了好久,等到醒過來時以是十幾日之後了。等到奶娘將孩子抱到我的懷裏時,我才知道自己生的是個女兒。
可接下來無意中替她換衣服時,我卻並沒有瞧見她背上生有黑痣。而且雨兒她似乎,,也要比我想象中的大一些。自此我開始懷疑起來,但這件事非比尋常,我隻有暗中偷偷的去探奶娘和下人的口風。結果當然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不久後他發現了端倪,將我大罵了一頓,很長時間都沒來看我。我的心裏又氣又委屈,每天一閉上眼睛那棵黑痣就會出現在眼前。所以我便開始長期的失眠,恍惚中過了兩個月之後,我染上了失心瘋的毛病。
等我再清醒過來時,雨兒以經是會叫媽媽了。花夫人說到這裏笑著道;這個丫頭又可愛又聰明,我自然十分喜歡,慢慢的也將之前的懷疑忘記了。
後來我的病情也好轉了許多,可是我雖然十分喜歡雨兒,但時間久了我還是覺得於她之間好像少了一絲血濃於水的關係。本來我以決定不在追究此事了。
但不知為何最近我又開始夢到了那棵黑痣,仿佛那個孩子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這種感覺你們當然會認為很荒誕無稽,但對於一位母親來卻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花老夫人盯著他們慢慢道;我希望你們能替我找到他,我已經是個時日無多的老人了,隻想見他一麵,聽他親口喚我一聲,娘,。當然這件事必須要在暗中進行,無論如何雨兒都會是我的女兒,花淩鶴也是我的夫君。
老身絕不想傷害到任何人,至於這其中隱藏的事情,我亦不想知道了。
怎麼樣,你們兩位是不是願意幫我這個忙?
沈隨風點頭;如果事情真如夫人所言,我願意,並且保證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很好,你那?
小青道;我當然願意。
花夫人終於開心的笑了;我知道你們都是言出必行的好兒郎,老身相信你們,正如你們相信我的話一樣。
好了,我該回去了,兩位不必相送,這件事盡力就好,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十分的感激你們。
二。
在過三個時辰天就亮了,明亮的星光漸漸的變暗淡。如此深夜時室內的兩個人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小青一邊挑動燭火一邊問;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她說的會是真的嗎?
沈隨風將壺裏的最後半杯冷茶倒進嘴裏,然後喃喃道;如果我說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你憑什麼認為會是真的?小青有些冷笑著譏諷道;是不是世上的每一件事在你看來都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語氣很重,顯然是在生氣。
沈隨風理解他的心情,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對於花雨來說實在是莫大的傷害也太過殘酷了。所以他解釋道;我隻所以會相信花老夫人所說的話,是因為一位母親在任何的情況之下都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母親與孩子之間本就存在著一種看不見摸不到的聯係,這種聯係雖然沒有法子去證明,但卻是真實的。
你將一隻小狗丟進一群小狗中,它的母親會在很快的時間內便找到它。你將一隻小馬放進同樣的小馬群裏,它們的媽媽也總會在第一時間內找出自己的孩子。
她們通過氣味聲音和那種特別的聯係,總會感知到自己的孩子在那裏。這種聯係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世間最偉大最聖潔的感情。
你認為我說的對嗎?沈隨風問?但這句話卻不是問小青,而是轉首對著窗外而問的。
小窗被一陣風呼的聲吹開,花淩鶴就在窗外。他苦笑一聲道;你說的對極了,當年我就是不相信這種奇妙的關聯,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小青搶著問道;你為何要這樣做,花雨的親生父母是何人?為何要用別人的孩子來換走自己的孩子?
花淩鶴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說;你們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做為一個父親有誰會忍心將自己的骨肉送給別人去撫養。
他怒聲接著道;你們真的以為老夫是因為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才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嗎?
沈隨風沉聲道;在下相信老堡主絕不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想必這其中一定有段曲折的往事。
花淩鶴複又長歎一聲,緩緩的說;你說的沒錯,我這樣做本就是想化解去那一斷仇恨,隻有這樣或許可以阻止殺戮的繼續。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現在我老了,無力在左右江湖中的事,對於當年唐家的血案,我和夫人都付出的太多了。
沈隨風的目光以亮起;老堡主,不知可否將當年唐家血案的細節描述一遍?
花淩鶴點頭後笑道;我來這裏本就是想告訴你們的,放眼江湖也隻有你們兩個小子可阻止唐家的後人與各門派再續殺戮。
就在他準備說出那一段往事,而室內的人已經伸長耳朵時。跨院的外麵猛然,當,的乍起一聲鑼響,緊接有人用一種又細又尖的聲音大叫;有刺客,快來人。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室內外的三個人不由都怔住。就在這刹那間,一條黑影飄落院中。花淩鶴斷喝道;什麼人,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沈隨風與小青以撞破窗戶躥出來。
但此刻一道奪人雙目的煙花以然亮起,沈隨風在煙花亮起的那一瞬間立刻閉上雙眼,然後用最狼狽的姿勢抱著小青滾了出去。
煙花落幕時,就一定會有條生命隨之而去。
花淩鶴威武的身軀以倒下,那道黑影以掠起飛上了屋頂。沈隨風大喝一聲翻身而起的同時以將小青整個人拋向了那道黑影。而他自己則奔過來抱起了花淩鶴。
老堡主氣若遊絲,掙紮著說出,,去找,孫無雙,,。一條好漢一方霸主說完這五個字後,身子一挺絕氣而亡。
小青借著那一拋之力兩個起落後以追上前方的人,就在他的神針剛要射出時。身下麵的院子裏忽然響起無數的暗器聲,這些暗器又快又急令小青不得不先求自保。淩空一連翻了七八跟頭才險險躲開那些暗器。
等小青跟蹌著落到地麵,那滿天的暗器如同有靈性般也隨之落下,一把沙石,這人就用隨便在地上抓起的一把細沙和碎石險些將小青擊倒。
小青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功夫都很自負,可現在他的臉在夜色中以變得蒼白。
頃刻間燈亮起,照亮了整個跨院。李清平用最快的速度衝到老堡主的身前,這時候花雨與老夫人也趕到了。所有人都瞧的很清楚,老堡主已經死了。
花雨和老夫人的哭聲撕裂了沉靜的夜空,李清平死死的盯著一旁有些呆木的沈隨風,顯然他是在等一個交代。
很快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後說;老堡主是死在一束煙花之下。
李清平一字一字的問;是不是唐家的那個女子?
沈隨風答;不知道,我隻瞧見一道影子。
李清平又問;以你的目光之銳,那影子是男是女總該分辨的出來?
複又歎了口氣後,沈隨風苦笑道;那道影子纖細苗條,應該是位女子。
李清平緩緩點頭;現在是不是隻有你和藍小青知道姓唐的女子藏在何處?
沈隨風幽幽道;是的。
帶我去找她,現在。
不行。
李清平怒目而喝道;你說不行,你竟敢說不行。
沈隨風說;是的,不行。
在這一刻,花夫人哭的雙眼一翻昏死了過去。花雨將老夫人交給丫環然後一轉身衝到沈隨風麵前,指著他鼻子厲聲說;你說不說?
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我不能,,,。
花雨沒等他的話說完,手以揮出,啪啪兩聲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
沈隨風平靜的撫去嘴角流出的鮮血,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絕不能讓你們去找她。
花雨喘著粗氣轉頭瞪著小青;你是不是也不肯說?
小青無言的點點頭,花雨忽然奔過去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小青痛的彎下了腰,卻還是閉緊嘴一言不發。
李清平到底是李清平,這一刻以恢複了鎮定,他一揮叫人拉開花雨。然後沉聲問;你們不願說出她的藏身之地,是不是還想逃走後去通風報信?
沈隨風似笑非笑的說;的確是這樣想過,但,,他瞧了一眼隻用一把沙石就差點將小青放倒的無悔神尼後,喃喃的接著道;就算我們真想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們總算不笨,無悔神尼陰沉著臉冷然道;我以有數十年沒開殺戒了,為了故友老尼到不妨破例一次。
李清平撫身一禮道;眼下花家堡要盡快籌辦老堡主的喪事,在下鬥膽請神尼再多盤恒幾日,以看護此二人。
好,貧尼義不容辭。
三。
兩日後,花家堡老堡主被刺死的消息以傳遍了江湖,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沈隨風和藍小青被扣押一事。不知道為何這世上總有一些無聊之人,將這件事傳成了至少七八種說法。每一種說法都不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兩個人要想平安的走出花家堡,除非說出唐仇的藏身之所。
否則,他們隻有被扣押下去。
天以亮,陽光慢慢升起。今天是第三天,也是花淩鶴出殯的日子,就在幾日前,他剛剛過完七十大壽,世事無常,生死也無常。
花家的弟子仆人都忙著出殯,所以石室前臨時搭起的一間暖閣內,隻有無悔神尼及剛剛趕來的座下四大女第子。
這裏是花家堡中心最大的一座花園,這間石室是花老爺子昔日閉關練功之處。
現在屋子裏的東西都被般走了,隻剩下光禿禿的石壁與沈隨風小青和一個很大的便桶。
石室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了,裏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如同黎明之前的深夜。
陽光升起後不久,石室的鐵門被打開。耀眼的陽光如同冷箭般刺入屋內,令小青二人不得不用手擋住眼睛。
門是被無悔神尼的最得意的大第子紫竹打開的,這個名字是她第一次送飯時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