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的樂聲還沒歇,然而人們卻已經有了些許疲倦。
“您猜,今晚都來了什麼人呀?”肥漢慵懶地打了個嗬欠,喝了一口香檳。
“誰知道,有誰都不奇怪。”高個兒倚在牆邊。
“您說,王後會不會喬裝成普通姑娘參加這場舞會呀?”
“這可難說。”高個兒回答,“王後常來巴黎,淩晨才回凡爾賽,她大概還要想,為什麼凡爾賽宮不建在巴黎呢!”
“她總不會總以為自己還是奧地利的公主吧。”肥漢揉揉鼻子。
“聽說她從來不接見貴族,連國王的親戚也是。”
“這是不應該。”
“那她成天做些什麼?她的情人可不在法蘭西。”
“她不是在小特裏亞農宮和波利內夫人玩得正開心嘛!對啦,您今晚看起來怎麼火氣這樣大呀?”
“今年收成不大好,替我管理葡萄園與農場的家夥這麼跟我說。”高個兒氣呼呼地跺著腳,氣的像是整座葡萄園都不翼而飛。
“這可怪了,年年都長這些東西,怎麼就收成不好了呢?這大概是那些工人被怠慢管理了,不好好幹活啦!”
“您說的不錯,我也這樣想哩!這可怎麼辦呢?”高個兒問。
“您該叫下麵的人裁掉幾個工人,再降低些工錢!不給他們瞧瞧顏色,他們便不知道天高地厚,插著手不做活,反倒覺得自己是主人哩!”
“是該裁掉幾個蠢蛋!”高個兒說。
“我也正準備這樣做哪!”肥漢喝下一大口香檳。
“做工的人少了,收成怎麼辦?”肥漢的老婆插進話來。
“您大可不必擔心,隻要他們好好幹活,收成是壞不了的,也許還會更多哪!”肥漢說。
“您是在騙我吧!”肥漢的老婆嘟著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女人懂些個什麼?等您在首飾盒裏發現多了兩條項鏈的時候,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啦!”肥漢摟住他的老婆,用厚厚的嘴唇朝著她的臉蛋用力一親。
“裁掉工人!”高個兒說。
“對呀!裁掉工人!”肥漢附和。
“裁掉!”肥漢的老婆也說。
仆人們開始降下大水晶吊燈,並慢慢悠悠地熄滅那些蠟燭,周遭開始越來越暗,在第二層的大陽台的人們卻能看見晨曦緩緩鋪上巴黎高矮不一建築的房頂,像是薄得透明的絲綢鋪上少女的肌膚。滯留在小花園的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馬匹的叫聲和馬蹄敲砸在石子路上的聲音以及車輪壓過石子的聲音彼此交錯,從未停歇卻並不擾人。花園裏有人相擁而吻,一切幸福且溫和。
“我的先生,”瑟拉菲娜小姐說,“您瞧,天空泛起魚肚白有早起的鳥兒輕啼,晨曦就要沾滿天空,陽光會普照大地。哦!這是上帝給予我們的美好景色,不是嗎?您看,人群已經散去,隻留下熱戀的情侶,他們在親吻,看那,多麼美好的畫麵,他們那樣相愛,像被丘比特的愛情之箭射中,多麼迷人呀。”
這位先生沒有回答,隻聽得到他清晰的呼吸聲,沉穩而讓人迷戀,這對於女人來說就是愛情的魔藥,沒有人能從藥水中幸免。
“多麼迷人啊,這深吻。”瑟拉菲娜小姐挪動腳步,走到這位先生麵前,“您能想象嗎?在這鑽石光澤一般的晨曦中,”她說,“在晨曦中相擁而吻。哦,上帝知道我是多麼愛您!先生,如若您能給我一個吻,就像他們那樣。”瑟拉菲娜深吸一口氣,像是一下子體會到了全部的幸福,“那該多快活!”
“不……”沉默的先生終於說話了,但他似乎欲言又止,也許他並沒有想好該說些什麼。
“不,先生,您是在拒絕我嗎?瑟拉菲娜小姐動人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愛神丘比特的箭矢令她瘋狂。如若有什麼能夠讓一位聰明的女人失去了她的智慧,那便是對於愛情的狂熱。如若有什麼能讓一位美麗年輕的女士傷心欲絕,那便是她深愛的男士對她的拒絕。”
“美麗的小姐,愛情讓您變得多麼愚蠢呀,您為什麼一味的認定我就是你所愛的那位先生呢?您為什麼不聽聽我的聲音,好做一下區別呀?”卡路狄亞苦笑道,“盡管我穿上了他的外套,他也捉弄人似得戴上了漆黑夜幕一般的假發。”
“您,不是笛捷爾先生。”瑟拉菲娜小姐的頭腦一下空白起來,“那麼您是誰呀?難道這是一場捉弄人的鬧劇嗎?”她盡量踮起腳尖——盡管她的鞋跟高度確實已經規模不小,伸出手來摘下這位先生的麵具。上帝呀!她凝視著他的臉龐,這猶如上帝親手製作的珍寶。她不由得罪惡的紅透了臉頰,這世上的珍寶啊!上帝所眷顧的兩位男士,假若他們相愛!瑟拉菲娜女裏的壓製下這罪惡的想法,上帝呀!請幫助您忠誠的女兒,我隻願衷心愛著我所深愛的那位先生。他的臉離她這樣近,她的手正緊貼著他的胸膛。這位虔誠的女士感到了羞愧和害怕,她想要退後,卻因為緊張而挪不動腳步。這個令人尷尬的姿勢把持哦了好一會兒,像極了戀人相靠近,想要接吻或是接吻之後的模樣。如若這時候有人闖進來,無論是誰都會被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