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半球形的透明屏障,此刻正在劇烈顫抖,楚風的拳頭宛如一顆巨石,抵住了屏障的一點,而這顆巨石所激起的漣漪,正在不斷地向外界擴散,擴散,直至擴散滿了整個半球形的屏障,一道道漣漪開始相互疊加,或是加強,或是抵消。
透明屏障上所浮現的紋路已經失去了最開始那一瞬間的規則,有的部位向屏障外凸起,有的部位向屏障內扭曲,還有的部位則巋然不動,仿佛根本就沒有受到衝擊,是大海狂瀾之中一座不為所動的島。
屏障出了嗡嗡的顫抖,就像是臨死之前的掙紮,就像是垂死之時的怒吼,愈來愈劇烈,愈來愈不可忽視,甚至已經到了震得人雙耳轟鳴,震得人七竅沁血的地步。
嘯月渙強忍住體內氣血的翻湧,用盡了自己所能用出的最大的氣力,就像是那傳中要怒撞不周山的共工一般地,怒吼著向楚風所指定的區域撞擊而去。
她閉上了眼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寧願撞死在這裏,也絕對不願意被人擒住,被人捉回去,被人羞辱!
她的世界一片空靈,所有的咆哮聲,所有的顫鳴聲,都如同那些色彩一般從她的世界之中淡去。
她的世界裏除了一片寧靜的黑暗,便什麼也沒有剩下。時間就像是停滯了一般,使得嘯月渙回想起了很多東西,回想起了自己短暫的二十餘年生活。
這種奇妙的體驗,很多人都有過,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但是這種脫於時間之外的感覺,的確奇特得讓人很害怕,又很欣慰。
嘯月渙看著在自己眼前不斷浮現的畫麵,她沉思了許久,她也想了許久,直到她心中很多疑惑豁然開朗,很多心結,陡然解開。
她覺得自己在這一瞬之間仿佛進入了另外一片地,廣闊浩渺,無邊無際。
嘯月渙不由得微微一笑,她睜開了眼睛,她看見自己已經衝破了那屏障的阻隔。
她愣了愣,隻是一息之間,時間的流逝便又恢複到了正常。
嘯月渙站住了身形,轉身,現屏障已經停止了顫抖,楚風則垂下了手站在那裏,帶著淡淡的笑容。
嘯月渙也不由得咧嘴笑道:“成功了!”
楚風笑著向她點了點頭,然後張開嘴,緩緩了兩個字,看口型卻是“快走”。
嘯月渙愣愣地看著楚風,她看著楚風下垂的正在滴血的右手,看著還在不斷輕微顫抖的楚風的身軀,看著楚風那有些可惡的笑容,神情有些恍惚。
“你呢?”嘯月渙問道,“快出來啊!”
楚風輕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自己來的方向。
這次嚐試他本來就沒有抱太多的期望,他所想的是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這麼大的範圍之內布置出一個極其堅固的困陣即便有很多材料,也是極其困難的。
所以嘯月翊肯定會做出一些補償,以確保這個困陣不會被輕易擊破。
最簡單易行的方式,就是通過消解力道來完成。
這將使得整個陣法能夠在同一瞬間感知到任意一處所產生的衝擊,而後調用能夠承受相應力道的範圍的陣法來承受這個力道,並把所有的力道漸漸分解消化。
但是,如果這個力量過於集中,就會導致這樣消解的方式不可行。
這個時候就會采取另外一種完全相反的方式,那就是瞬間集中。
在陣法受到瞬間猛擊的同時,受到攻擊的點將會迅從陣法的其他範圍吸收靈力,使得受到衝擊的點得到加固,從而能夠抵抗得住足夠強大的點衝擊。
而在衝擊結束之後,它也會瞬間將整個陣法還原,使得在人數極少的情況下,會出現無機可乘的狀況。
而正如楚風所猜測的一樣,嘯月翊采取了瞬間集中的方式而不是消解的方式,看來他對楚風在迎雪城裏所展現的實力有一些忌憚。
但是同樣的,要借助瞬間集中的破綻從陣法之中逃離,就必須有一個人被困在陣裏,因為如果他不攻擊陣法,其他的地方就不會出現破綻。
換而言之,楚風能夠讓嘯月渙逃出去,但是他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破開這個陣法逃出去。
嘯月渙愣愣地看著楚風,看著楚風轉身,看向從際而來的幾道流光,她沉默不語。
她咬了咬牙,轉身,急遁逃。
在她腦後,是那一枝與她青絲紅顏相互輝映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