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孔雀西南飛——說不盡的趙忠玉(二)(5)(1 / 2)

想到攀鋼的企業精神,趙忠玉跑了全國很多地方,總覺得攀鋼這支隊伍是最好的,最有創造力、也最能激發他的創造力的。當然骨幹們再好也有缺點。譬如人死了還要用骨灰盒占個地方。譬如趙忠玉也是人,也希望允許他做幾件錯事。趙忠玉說我們很大的阻力是怎樣評價人、怎樣對待有爭議的人?往往扼殺一個人如同扼殺一隻螞蟻,起用一個人才卻要冒諸如“網羅”、“營私”一類的風險。爭議的焦點在於不同的人的不同的看法。有人覺得要從一大堆人裏找一個能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而他覺得要從一大堆能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人裏找一個能勝任業務的。首先要相信大家都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然後看誰能幹好工作。否則,好像工作誰都能幹,看誰能堅持四項基本原則。

趙忠玉一再慶幸的是自己在攀鋼前後碰上了三個好書記,不免自嘲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有什麼樣的職工就有什麼樣的領導,有什麼樣的領導就有什麼樣的職工。攀鋼上上下下一大批骨幹,簡直搞不清是誰感染了誰,誰更有膽略,誰更精采,誰更有創造力,誰更有犧牲精神。

譬如那位高頭大馬的周福和,不喝湯,不吃稀飯,隻吃幹的。人往哪兒一坐都透著一股虎氣加“霸氣”的勁兒。然而周福和說,李惠田更“霸”。當年李惠田當機修廠廠長的時候,周福和當科長,經常連夜給他趕材料。那是讓幹通宵就幹通宵,說明天交就決不敢拖到後天的。他年輕輕的就得了視網膜炎了。我於是又想起李惠田在舞廳裏聳著肩,兩隻胳臂肘杵在桌上,雙手交叉著,任由夾著的煙慢慢燃去。他微笑著,為別人的幸福而幸福著。但他那昂著的倔強的頭,那堅實的肩,那寬厚的背,那半天支著不動的著力的臂,給我一種超級男子漢的感覺。如今李惠田手下的小謝,也是經常十天半月回不了家。我說小謝,你家距辦公處才幾步之遙,而且你妻子快生了嗬!小謝說習慣了,覺得工作就應該這樣的。

栗素娟帶我參觀附屬企業公司的向陽酒家時,指著一個人說:那不是林健樁。我9年前到攀鋼軋粱廠時和這位高工交談過。一頂安全帽,一身工作服,一雙大頭鞋。他至今還是天天在機器房。他設計的310Z字鋼等4個產品填補了國內空白。當310Z字鋼終於勝利軋出的時候,他一人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掏出妻的照片流淚。妻子病危的電報他已藏起了一疊……我這次看見他竟是不認得他了。因為我記憶中的他是與安全帽、工作服與大頭鞋連在一起的。居然他今天就穿白襯衫。原來他今天喬遷新居,請一桌酒酬謝幫忙搬家的朋友們。是了,我聽人說過,林健樁已三次喬遷。公司蓋起最好的房子,就叫他住。後來,又蓋起“最好的”,又叫他住。再後來,又蓋起“最好的”。趙忠玉說,林健樁是最有資格住的。我與他握手,祝賀他喬遷之喜。一張並不年輕然而清純內秀的臉。一雙體力勞動者才有的粗糙的而很有握力的手。

攀鋼人是有個性的。攀鋼是有個性的。攀鋼地處群山之中,十幾萬職工家屬不可能都有機會出去看看現代化。趙忠玉總覺得心理不平衡。他說老百姓不是希望幹部們不吃不穿,是希望幹部們領導大家吃得更好,穿得更好,生活得更好。幹脆把現代化先搬一個來讓大家看看。要蓋就蓋一個好的。否則,蓋上一大溜雞窩,雞窩加雞窩還是雞窩。要不就不幹,幹一個就是現代化的。攀鋼在一個山頭上蓋起了南山賓館。賓館前的噴水池有60多種花樣。每20秒鍾變換一次。如果認為修建南山賓館就是“修”了,中國還怎麼前進?攀鋼還怎麼有吸引力?1989年元旦南山賓館開業那天,公司請300名三好學生和優秀教師代表來賓館做客。孩子們唱得多好:我是攀鋼好娃娃,長大建設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