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檔案
這是一個青春美麗檔案庫。胸圍、腰圍、臀圍、肩寬、腿長……如果把這幾百組數據輸入電腦,複製出幾百個年輕健美的機器人,再讓他們自由戀愛、登記結婚、隻生一個,我們又會有多少健和美的傳人。不過,那數據老在變化,怎麼複製?譬如,個子長高了,身條更纖細了。
隱私
編製,而且一直在發展這個檔案的,是個年輕人,叫王守剛。我一見之下,覺得他可能是個純50年代或是純80年代的人都不接受的人物,或者又可能是個50年代站得住80年代打得開的人、物。
他吹了兩個女友。讀者看到這裏,或許有逆反心理:幹嗎寫個人物都要吹掉幾個女朋友?是個人物都得沒有七情六欲心肝肺嗎?
善哉,善哉。不過,第一次告吹,是因為他不如80年代的年輕人那麼實惠;第二次告吹,是因為他不如50年代的人那麼樸素。第一次,本來那年國慶節要舉行婚禮。他臨時又有任務。節前“新郎”一個跟鬥翻到江西去了。“新娘”一聲“絕唱”淒然離去。第二次,來個“先小人後君子”——先聲明自己實際上沒有時間談戀愛。然而對方比他還君子:不允許王守剛同誌的發根偶及後領,鬢角末梢務須與耳朵保持距離。她自己一直穿那種大褲襠的長褲。王守剛說她,人走出二裏地了,褲襠還在家門口呢。這位姑娘以正宗道地原味原裝50年代的眼光來檢測他的外形,明明樸素大方便也不合規範了。輕輕地說一聲再見吧,介紹人覺得雙方品質均無可挑剔,又給他們買好兩張輕音樂會的票。王守剛提前10分鍾進劇場。她呢?她不是那種故意“拿”著讓人等她的人。她實在是很實在的。這不,她來了。說她在遠處觀察他好一陣了。看看他穿的衣服是否規範,頭發有沒有過線。
王守剛長歎一聲。揮揮手再見,再見何必說什麼語言。人生的旅途匆匆,先抓住一個今天。
懊喪、後悔、思前、想後,往往是因為寡斷,因為波動,因為閑暇,因為無用。左思右想不如一個行動。譬如那些年為了讓“佳地”服打進北京,打進國家隊,如何行動起來叫人認識你,接受你?說白了:如何吸引人?或許,這些場麵外的事也屬“隱私”?王守剛到京後為一些體育界人+免費提供係列化服務:量衣、裁剪、縫製,保證質量,服務周到,外加可心的微笑。感情有種植就會有收獲。交上這些北京朋友,少不了報之以大連蘋果,當然是用他自己的工資購買的。誠招天下客。一個銷售人員都能做出各種使人稱心如意的服裝,這個廠的服裝你不想試一試?
王守剛在外是個受歡迎的人物:“啊,守剛來了!”王守剛在家也是個受歡迎的人物——他太少在家。1986年結婚時買的一台縫紉機一次沒用過,已經生鏽了。妻花了20多元買了件襯衫不合身,王守剛陪她上個體攤販那兒去改。途中碰到熟人,驚呼:守剛,你怎麼還找別人改衣服?果然別人沒給改好,而自己又無餘力為家人製衣。如果按照50年代的寫法。可以寫諸如姐姐一段衣料在他那兒,束之高閣三年,依然深居而無出頭之日。母親一段衣料更是“白頭宮女”怕是再沒見“皇帝”的福分。80年代的年輕人未必有興致了解王守剛為了對客戶作感情投資,自己大體成了妻子的“客戶”。
自我感覺
王守剛,挺拔的身子,挺拔的臉。眼睛大得不合國情,鼻子高得近乎西化,鼻尖尤其挑戰似的高高地翹起,或曰高挑。聰靈其外而正氣其中。1984年春,國家女子體操隊需要十幾件體操服好參加4月4日在香港舉行的國際比賽。電話打到大連,王守剛飛到北京給姑娘們量體。當時他隻想著要使國家隊這次能穿上他那大連佳地廠的服裝上場,再無其他想法,更想不到日後要建青春美麗檔案。在京量體後,當晚飛回大連,第二天上午打樣板,每一種款式要做特大、大、中、小四種,亦即要打四個樣板。半天全部打完,下午車間趕製。第二天又飛回京讓姑娘們試穿,再飛回大連改製。5天之內返京三次。於是,4日在港舉行的中日美國際體操邀請賽上,中國女隊出場時的印象分都很佳。印象分,是隊員的動作、神情、氣質、服裝等給人的總體印象。事實上,運動員的印象分起關鍵作用的是自我感覺。而這個自我感覺,也包括對服裝是否滿意。
我幾年前寫過一篇全國體操女子冠軍的報告文學。洋洋萬言,一字來提及服裝。這次我是寫服裝,自然不想涉及轉體、騰越、回環、平衡以及屈體空翻兩周或是拉拉提。這也是一種“幹一行愛一行”?
總之,1984年4月的中日美國際體操邀請賽上,我國女子體操隊共獲團體和單項的6塊金牌。到1984年秋的23屆奧運會前夕,國家體操隊原定穿法國阿瑞娜體操服參賽。阿瑞娜奉送10萬美元——我們國家隊穿他們的服裝上場,等於給他們做廣告了。這10萬元,是廣告費。但是這些服裝對我們體操隊纖巧的女孩子們不甚合體,譬如有的肩寬了。賽期逼近,找阿瑞挪量體改製已來不及。有關人士隻能“就近”找王守剛。王守剛想,那麼,為什麼不能穿他那佳地廠的服裝參加奧運會?他的自我盛覺在提醒自己,佳地服為什麼不能就此打入奧運會?按照我方與法方簽署的協議,國家隊至少有一場比賽得穿阿瑞娜的服裝。那麼,王守剛提出,哪怕奧運會上也有一場體操賽能定下穿佳地服,他就好立即趕回廠裏去彙報、趕製。